哲學家與國王-柏拉圖的《理想國》I-II

第四講

第四講介紹柏拉圖的《理想國》及其多種意涵,脈絡涵蓋道德心理學、正義、詩學與神話的力量及形上學。將《理想國》視為烏托邦亦在討論的範圍,呈現出一種極端版本的城邦 ─ Kallipolis,柏拉圖的理想城。

第四講:哲學家與國王-柏拉圖的《理想國》I-II

    Steven Smith 教授: 這兒有一人,我不曉得會是誰,你們也還不知道,但確實有一人,在我們讀過柏拉圖的《理想國》之後將體認到,那將是他/她在耶魯最重要的學識洗禮,那是一本你們其中一人會不斷回顧的巨著,而且永世追隨,我希望你們記得做的是,四年後,當你們大部份人準備畢業時,那人能寫封電郵讓我知道他/她的大名,okay?!可能是你/妳,可能?也許?或是你/妳,Okay?! 《理想國》是本開源巨著,《蘇格拉底自辯篇》、《克里托篇》都是更大主題的暖身讀物,這門政治科學所用的其他現存讀物,從亞里斯多德的《政治學》,一直到今日的其他著作,多少都只是回答或回應。 柏拉圖的《理想國》,因為這是本開源巨著,首先,也是《理想國》最明顯的特徵,是其厚度,這也許非你所讀過最厚重的書,但夠厚了,事實上,也部份歸因於此,我們大約只能讀其一半的篇幅,更確切的說是前五部,前五部講述書中高潮的所在,柏拉圖的理想城市,他稱之為Kallipolis,正義之城、美麗之城,由哲學家國王所統治;巨著的後半篇幅轉向不同,但絕對同等重要的方向,可所需花費的時間將遠超過我們課堂所訂的時間,你們就自己抽空閱讀或選修其他課程,端看你們的選擇。 《理想國》是本費解的巨著,你會慢慢瞭解到,其中意涵在你首度閱讀時並不明顯,可能在第十次閱讀時仍是如此,除非你在著手閱讀時,持有適當的問題及合宜的心情,就讓我們以問個簡單的問題開始,《理想國》在講什麼?它的論點為何?這個困惑及區隔柏拉圖讀者的問題,自始至今皆然,這是本有關正義的書籍嗎?就如子標所暗示;或是一本我們在今日所謂道德心理學及人類靈魂之正義規範的書?因這些重要的主題正是本作品所大量陳述,這是本關於詩學與神話力量的書嗎?即我們所謂形塑靈魂的文化整體範疇,同時亦形塑了我們的社會,亦或是本關於形上學及存在之極致架構的書?就如同往後許多詮譯《理想國》的書籍所論及形式的理論、分隔線的形象,諸如此類。當然,本書與上述全部有關,也還有更多,但至少在一開始,當我們著手閱讀時,我們應該要停駐於其表面,不要一開始就深探,如同上個世紀一位重要的柏拉圖讀者曾說到:「僅有事物的表面盡展其精華」,《理想國》的表面展現出這是一場對話,一段會話,我們切入本書的角度,換句話來說,不應視其為論述,而是要將其視為一部文學或戲劇作品,本書的文學範疇能與其他的巨著相提並論,諸如《哈姆雷特》、《唐吉訶德》、《戰爭與和平》或其他你想得到的大作,作為一段會話,一場對話,作者要我們參與對談,融入其中,我們不僅受邀作為這場會談的被動旁觀者,更受邀參與進行中的對談,時間就在那一晚,內容是本書,也許閱讀本書的最佳方式是大聲朗讀,無論是自導自演或是和你的同伴一起,讓我們再更進一步來看,《理想國》也是烏托邦,一個柏拉圖不使用的詞彙,直到數個世紀之後,才由Sir Thomas More 杜撰出來,但柏拉圖的書的確是烏托邦,而且是極端的烏托邦,他呈現出一種極端版本的政治,他呈現出一種極端版本的城邦,本書的導引線索是當中的相似之處,我們會讀到相當篇幅,你們也會毫無疑問地在之後進行討論,本書的導引線索是當中的相似之處,介於城邦一部份與靈魂一部份間的對稱性,城邦內的不協調一如靈魂裡的不協調,全被視為是最嚴重的罪惡,《理想國》的主要目的是要建立一座和諧的城邦,其基礎概念是正義,也可以說是要協調個人與社會,及陳述達成目的的方法,最優的城邦必然是尋求孕育最優或最高等級個體的所在,柏拉圖最著名的回答是這座城,或任何一座,都將免不了衝突或是派系鬥爭,直到施行其著名的方案,國王成為哲學家,哲學家亦成王。 《理想國》要我們嚴肅地考量一座由哲學家統治的城邦面貌為何?從這個角度看來,這可說是《蘇格拉底自辯篇》最佳的支撐論點,謹記,《蘇格拉底自辯篇》看穿了城邦對哲學、哲學家及哲學生活造成的風險,《理想國》要我們考量城邦的面貌,如果它是由蘇格拉底或像他的人所統治,哲學家統治的後果為何?這樣的一座城將需要如同蘇格拉底在開頭的書冊中一直談到的,嚴密的詩學與神學審查、拋棄私人的財產與家庭,至少城邦的統治階級應該這麼做,並使用選定的謊言及神話,即我們今日所謂的意識形態及政治洗腦作為政治支配的工具,這讓《理想國》看起來遠不像是烏托邦,反像是極端的反烏托邦,從某些層面看來更像是一部諷刺最佳政體的作品,事實上,大部份現代政治科學的方針都與柏拉圖的傳承背道而馳,我們所瞭解的現代國家是根據區隔公民社會與統治,當局的角度來看,即整個我們稱為私人生活的領域都從國家區隔出來,但柏拉圖的《理想國》並未體認到這種區隔或或是這種私人領域的自主性,因此,柏拉圖常被視為是現在極權主義國家的先驅,一位在遠地的著名教授據說曾,以下列句子開始講授《理想國》,「我們現在要來談柏拉圖 ─ 法西斯份子」,其實這個觀點的倡導來自於上個世紀論述柏拉圖最具影響力的著作之一,這是由來自維也納的政治流亡作家-Karl Popper 所著,他在1950 年代初期,冷戰的巔峰期,也就是二次世界大戰的終結之後,寫下一本名為《開放社會及其敵人》著作,他想要搞清楚極權主義經歷的起因與該怪罪於誰,他以史達林的俄羅斯及希特勒的德國為例,他在研究之後總結說,不只黑格爾及馬克斯要負責,並一路溯源至柏拉圖,而且主要是後者,柏拉圖在 Popper 充滿激情,但寫得不是很好的書中飽受指責,他指責柏拉圖是第一位建立類似極權獨裁專政的人,這話屬實嗎?柏拉圖的《理想國》,各位在我們繼續閱讀中自會發現一種很特別的理想國,那不像我們的政體,只專注於極大化個人自由,而是一個將公民教育,邦內成員教育視為最高責任的理想國,《理想國》,類似希臘城邦一種守護式的聯合,它的首要優點及目標是公民教育,訓練公共領袖人員及高標的政治責任,永遠得記住的是,柏拉圖是,終究是一位老師,他是世上首座大學 Academy 的創始人,「柏拉圖學院」,我們稍後會讀到,那是亞里斯多德及其他人學習的地方,但亞里斯多德,算是最出名的學員,柏拉圖是這間學院的創辦人,這後來啟發了其他哲思學院在希臘世界的廣泛設立,隨後並傳入羅馬人的世界,隨著羅馬帝國的滅亡,在基督世紀的初期,這些哲思學院,這些哲思學校被中古世紀的修道院吸收,之後奠基了歐洲大學的創立,位於波隆那、巴黎及牛津,這些後來都被移植到新世界並重新在劍橋,當然還有新港立基,我們可以說現今這間大學的直系原型即是「柏拉圖學院」的柏拉圖式理想國,在此,我們全是柏拉圖的子嗣,沉思一下,沒有柏拉圖,就沒有耶魯,我們今天便不會在此,我想這是事實,仔細想想這層關係。 事實上,我想更進一步的說,柏拉圖《理想國》的制度與教育條件特色有許多方面和耶魯是共通的,就像無論是柏拉圖的 Kallipolis ─ 正義之城或是本地,男人與女人,沒錯兩性都在很早的年紀就進行選拔,依據他們的領導能力、勇氣、自律能力及責任感,他們會有幾年的時間共處,同在公共大食堂用餐,一起活動、一起研讀,當然也都遠離父母的監管,學習能力最佳的人會被精選出來深造,最後承繼公共領袖的職位與責任,這一進程需要他們遵循嚴格的學習及體能的訓練,以便他們順利接掌重要的軍職及其他公共服務事項,這一切聽起來都還算熟悉吧?應該如此,換句話說,如果柏拉圖是一名法西斯份子,那你們又該如何自稱?柏拉圖確實是很極端,他將自己的概念推向最徹底的結論,那是作為哲學家的職責,但他也定義了一種學派,他視「POLITEA」,即《理想國》,那是本書的希臘原文標題,「POLITEA」或政體,他視「POLITEA」為一所學院,其首要目標,是培育一個社群的指引與領袖,如果你們不信,也許可以考慮盧梭的話語,他是最重要的柏拉圖《理想國》讀者之一,盧梭在《愛彌兒:論教育》中寫到:「若要瞭解公共教育的全貌就讀柏拉圖的《理想國》,這不是一本政治論述,不像眾人淺薄地從其書名所下的判斷,而是一本最優,有史以來最典雅的教育著作」,盧梭都這麼說,信了吧! 讓我們窺看一下其內容,淺嚐即止,不要一下挖的太深,先看第一句就好,誰記得第一句?噢,拜托,你們應該記得,你在偷翻書,作弊。「我南降皮里亞斯」,我南降皮里亞斯,柏拉圖為何以此句開頭?我聽過一種說法,不確定是否都對,但是講得很好,至少,講者是著名德國哲學家 Martin Heidegger,他在首堂講授《理想國》的課中如此提問,然後教完整本巨著,整本巨著在一個學期內教完,一個學期!但上次上課時也是他最後一次講這門課時,他根本沒離開過第一句「我南降皮里亞斯」,這句意思為何?他為何要以這句開頭?「我南降」,降的希臘文是「catabasis」,「我下降」,和柏拉圖同代還有另一位大匠,其名為 Xenophon,他寫了一本名為「Anabasis」的著作,「anabasis」意指上升,但柏拉圖以辱降開始對話,「我南降」,南下皮里亞斯,這很明顯是模仿奧德修斯降入地獄,《奧德賽》書中的故事,事實上,這部作品多少像是哲學的探索過程,雙雙仿傚荷馬,但也為其他的人性探索過程預做了準備,作品可參見賽凡提斯及喬依斯的著作,你們將會讀到,本書充滿一些下降與上升的句子,最著名的向上攀升,但我們不會實際在本課中閱讀這些關於攀升到分界線的段落,著名的分界線景像出現在第 VI 部,上升到不朽形式的世界,接著,在《理想國》的最後一部,第 X 部,再度下降到陰間,地獄的世界,但本書的著作目的不僅是永恆的的哲學論述,更是戲劇性的對話,內含場景、人物卡司及一個確切時地的位置,我們再深入一些來看,已在「我南降皮里亞斯」句中指明的時地。 柏拉圖生於西元前 427 年,即伯羅奔尼薩戰爭開打後四年,雅典民主挫敗時,他是 23 歲的年輕人,而在他 28 歲時修復的民主卻處決了他的朋友與老師蘇格拉底,時間是西元前 399 年,蘇格拉底審判後的當下,柏拉圖離開雅典,廣泛地的遊走於希臘世界,在歸來之後,他在雅典建立了他的學院,稱為「Academy」,用以訓練哲學家、政治家及立法委員,柏拉圖很長壽,他活到了 80 歲,除了兩度前往西西里島,因應迪歐尼修斯之邀,前去協助建立位於 Syracuse 的哲學王權,他一直待在雅典教書、寫作,《理想國》即是柏拉圖在返回雅典後的作品之一,也就是在蘇格拉底被處決之後,柏拉圖政治理論的首要特色,David Grene,另一位重要的柏拉圖讀者說過:「首要特色是其所倡導之改變,及現有制度的根葉性質」,柏拉圖想要徹底改變雅典及希臘政治制度及文化的慾望來自他的政治挫折及失望,書中的烏托邦主義在很多方面都是他徹底醒悟的反說,也是他對雅典城邦的實際體驗,這不僅驗證於他的國內經歷,也驗證於他無力助迪歐尼修斯將西西里王權轉為成功之哲學統治的過往。 實際上,我們握有,我馬上就會與你們分享,柏拉圖冗長的親筆解說為何他要撰寫《理想國》,當然,有一件事你會注意到《理想國》中並未有柏拉圖蹤跡,他並未參與自己寫下的對話,他是作者,但非參與者,我們無法確切明瞭柏拉圖的想法,但至少,我們能透過某種理智的自傳找到線索,我們仍握有他親筆所寫的書信,即一般所指的「第七書信」,我們握有柏拉圖所寫的一系列書信,雖然人們曾質疑其真假,但我想現在應該塵埃落定,確定是他親筆所寫,這些書信中最著名的是冗長的第七封,他寫下類似自傳的東西,並略述為何他要寫這本巨著。 這不是很神奇嗎?!2,000-2,500 年了,而我們仍握有寫下本書的作者親筆信?我現在就為各位讀出他的解說,為何寫下這本書,「當我還年輕時」,他說到,因為這信是在他年邁時所寫,「當我還年輕時,我的想法和其他年輕人一樣,當時,我覺得和大部份的人一樣我應該積極參與公共事務,後來我有機會可以暢所欲言,我想說的是民主憲法被眾人高聲撻閥,現已遭廢止,革命領袖們讓自己組成 30 人政府並擁有至高權威」,他所指的是三十暴君,成立於雅典兵敗之後,「你必需知道的是,這些人的一部份是我的親戚,而且很熟,更甚之,他們其實曾邀請過我加入他們,因認為我是塊政治的料子,我當時很年輕,所以毫無意外的是,我當然也自覺如此,我以為當時城邦的生活不公,但他們會將它轉變成公正的,並更公正的管理它,因此,我熱切地觀察他們的作為,而我一路看來,所見這些人在短期內的作為,似乎讓舊有的民主看起來像是進入了全盛期」,他所指的是他的親戚,諸如 Critias 和Charmides 等將雅典政治轉成專制的人,所以,他才說他們讓「民主看起來像是進入了全盛期」,我們繼續來看柏拉圖的書信,「我觀察這些人,這些在掌握政治權力法律及海關的人,隨著我更多的觀察和年紀增長,我越能瞭解到很難公正地管理政治事務,因為你無法達到公正,且無可信賴的朋友及同僚的幫忙,而這些人千里難尋,現時的城邦生活已不再像是上一代的運作方式,我當初涉入政治的熱切對比於我所見的這些事及所有的事都毫無方向及管理可言,我最後是被搞糊塗了,我並未放棄對政治的興趣,仍想探索如何能更有效地管治,我也一直都在等待我的機會,但最後,我看到的是所有邦國,現存的所有邦國的統治都很糟糕,因為其法律現況都已過時且不合宜,除了少數的神奇例外,所以為了頌揚真正的哲學,我不得不說,只有它才能辨別出所有正義,所以我說世界上的國家和種族永遠不會停止紛爭,直到正牌的哲學家接管政權或直到統治者都受某種神聖法律所轄開始追求哲學」。 在這神奇的書信中你看到了一種尋求真理,反省他早期動機及期望的動作,也看到年邁柏拉圖的對暴君所為的心寒,他也觀察了當時的邦國,觀察他們的管治、衰敗及衝突,並說出建議,我們不能期待正義,直到,如他在最後所言,國王成為哲學家或哲學家成為國王,這是《理想國》的直接參註,這部小小的自傳篇幅十分冗長,但它確實充當了《理想國》的最佳引言,我看到了柏拉圖自述他對政治的觀點及他對自己政治哲學的理解,從很多方面看來,如果《理想國》是對改革前景全面失望與醒悟的結果,則對話本身便指明了柏拉圖與雅典的早期生活,那封了不起的書信是在柏拉圖年邁時所寫,約已是蘇格拉底被審判及處決後的 50 年,但《理想國》撰寫的時間遠早於雅典戰敗及三十暴君掌權之前,也早於雅典被處決之前(修正:應是指蘇格拉底被處決之前),也就是柏拉圖在書信中所指「事物充滿無限可能的黃金時期」期間,這將我們帶回到開頭首句,南降皮里亞斯,對話動作始於皮里亞斯,雅典的港都,時間約是西元前 411 年,即所謂《尼西亞斯和約》期間,也就是說和約規範雙方暫時停戰,立約者為交戰主角 ─ 斯巴達與雅典,在對話的一開始,我們讀到蘇格拉底和他的朋友 Glaucon,他們在幹嗎?他們在幹嗎?你們還記得嗎?他們一開始時在幹嗎? 學生:(無聲) Steven Smith 教授:哪裡? 學生:〔碎言〕 Steven Smith 教授:好,我稍微轉換一下,對的,他們正要從皮里亞斯走回雅典,但也許稍微轉換成不同的方式來說,他們在岸邊溜噠,皮里亞斯以何著稱?它是雅典的港口城,你在港都會期待什麼?港都的面貌如何?在港口能找到什麼? 學生:〔碎言〕 Steven Smith 教授:水,沒錯,而且很髒,對吧?你可以發現多種骯髒,不得體的事物都在港口發生,我們被迫自問:蘇格拉底和 Glaucon到底在那幹嗎?為何他們一起出現在那兒?他們在幹嗎?他們期待發現什麼?這些似乎是立即會浮現腦中的問題,我們稍後得知他們一起南下皮里亞斯去觀賞一場慶典,類似嘉年華的慶典,這好像是你在費里尼電影裡可以看到的情節,一種嘉年華、狂歡節,慶典舉行的所在,此外,有一位新的女神被迎進萬神殿,這似乎在暗示,參照回《蘇格拉底自辯篇》,並非蘇格拉底,而是雅典人在造神、迎神,蘇格拉底強調,色雷斯人的表現做了很好的展示,顯現出他的觀點並不只是受縛於城邦,那一開始便暗示著一種高尚及公平的觀點,一種哲學家的特性,但不一定是公民所具備,在他們離開這場慶典、嘉年華時,途中有位陌生人接近攀談,那是一名奴隸,受派於Polemarchus 及其友人,他們要蘇格拉底和 Glaucon稍等一下,「Polemarchus 要你們等一下」,奴隸表示,「他要你們留步,他隨後便到,在此等候」,Glaucon 回說:「當然,我們會在此稍候」,當 Polemarchus 及其友人抵達時,我們發現他的友人包括 Adeimantus,即 Glaucon 的兄弟及 Nicias 的兒子Niceratus,他爸即是剛簽下和約的將領,即維持當前短暫和平著名的《尼西亞斯和約》,他們挑戰蘇格拉底,「留下或證明你們更強」,留下或證明你們更強,「我們無法說服你們嗎」?蘇格拉底問說:「我們無法說服你們讓我們走嗎」?「如果我們不想聽當然就不能」,Polemarchus 回說,相反地,他們達成一項妥協,蘇格拉底和 Glaucon隨 Polemarchus 及其他人來到 Polemarchus 他爸的家中,晚餐也準備好了,稍後返回慶典時還有一場騎馬比賽,Glaucon 說:「看起來,我們必需留下」,蘇格拉底點頭。 為何書的開頭如此?為何以妥協開頭?那只是吸引讀者目光的花招嗎?或用接下來的發展,這個應允來緊縛你目光?打從一開始,我們即看出這條線索連繫到即將發生的主題,誰有權力統治?是 Polemarchus 及其友人嗎?只因他們聲稱統治要看多數的力量?「我們無法說服你們嗎」?他說:「如果我們不想聽當然就不能」,或像蘇格拉底和 Glaucon 所希望,統治要視理性、演說及辯論的力道而定?我們可以說服你們嗎?我們可以勸服你們嗎?傳達眾人意志的民主及大多數人的意志能兼容哲學需求及尊重理性及進階辯論的訴求嗎?這似乎是在一開始即已明示的問題,雙方能達成和解嗎?大眾的力量和尊重理性及進階辯論能和諧共處嗎?兩者能協力共處嗎?或許蘇格拉底稍後所提的正義之城即是這兩者的合一?武力與說服力,這將是待解的問題,但我想你們已可以看出本書的大主題在對話一開始即非常明顯地點出,第一部即點明往後的一切發展,Okay?還跟得上嗎? 我們再來談談這場對話的參與者,這是場對話畫面中有很多角色,但僅其中相對少數有在書中發言,但這之間有些很重要的環節,就像我們想要欣賞任何表演、小說或電影時會想深入發掘一般,我們想要點出一些特別突出的人物,他們存在於蘇格拉底及 Glaucon 受邀的晚宴之中,他們是誰?又代表了什麼重要性?首先是 Cephalusl,我們馬上就會讀到,他是 Polemarchus 的父親,晚宴的地點是他的家,令人肅然起敬的男家長,家中令人肅然起敬的父親角色,Polemarchus 是他的兒子,一位愛國者,不只捍衛他父親的榮譽,也擴及他的友人及同邦國民,我們還會讀到 Thrasymachus,一位憤世嫉俗的的學者,挑戰蘇格拉底身為未來領袖及政治家教育者的角色,當然,蘇格拉底與Thrasymachus 之間的交鋒是本書最著名的片段之一,在第一段對話中,可以明顯地看出角色間的尊卑地位,你也可以說這些人,所表達出的獨特性格正是靈魂與城邦所具備,Cephalus,如我們所知,終其一生都在從事貪得無厭的藝術,他是名商人,他關心的是滿足身體所需及賺錢,他代表的是稍後在《理想國》中所謂靈魂慾望的部份,眾多的慾望,Polemarchus 的名字其實意指「軍閥」,想想這層意涵,軍閥最關心的問題是榮譽與忠誠,他告訴我們稍微設想一些未發生的事,正義會幫助你的朋友並擊敗你的敵人,他似乎代表著柏拉圖或蘇格拉底稍後所稱靈魂精神的部份,類似我們想要尋回的境界,Thrasymachus,一位客席詭辯家,尋找傳授教育的機會,他所預期的是《理想國》所謂的理性靈魂,靈魂理性的部份,這些角色中的每一位多少都預示了優於隨後出現在對話中角色的本性,兄弟檔 Glaucon 和 Adeimantus和蘇格拉底的對談佔據了大部份的對話,從第二部起所有對話,這對兄弟碰巧是柏拉圖的兄弟,我必需說的是,就我所知,Glaucon 和 Adeimantus 兩人僅是歷史中的兩個角色,但柏拉圖將他們放入他的對話錄,他們將永遠被記得是對話錄中的一對兄弟,同樣地,但他們似乎代表著十分不同的特性,當你們在閱讀本書時,僅記這點,因為讀者很容易就忘記誰在說話及他們各自代表的意涵,Adeimantus 是,如我們所瞭解享樂主義式的尋歡者,Glaucon 名字則代表著「閃光」、「耀眼」,他是兩兄弟中代表激烈鬥爭的一方,當然,還有哲學傾向的蘇格拉底,每一位角色似乎都代表著,較優秀的人類靈魂的關鍵構成要素、慾望、戰士精神及理性,組在一起,這些角色形成人性的小宇宙,每一位與談者都代表著一個特定的階級或群體,他們最終將是正義之城的組成成份,即柏拉圖或蘇格拉底命名的Kallipolis,美麗之城,對吧?! 剩下五分鐘左右,我們來談一下第一場與男家長Cephalus 的對話,我們不會整篇看完,你可以將它看完,我相信你們在自己時段將會想要談論更細節的申辯,即用於這首部三段中的對話,對象是 Cephalus、Polemarchus 與 Thrasymachus,問題是,更重要的問題是,我不知道那是否更重要,但我想要大家一起來檢視的問題是,在剩下的時間內,檢視這些角色代表的意涵為何,Cephalus,如其名所暗示Cephalus,其意涵為何?你知道嗎?頭目,是的,Cephalus,頭目、家長,但也是清楚地指明其年紀、傳統及家族,在對話的開頭,當 Polemarchus 領著他的友人回到家中,我們看到其年邁的父親 Cephalus剛禱告完回來,他剛從執行完特定的祭典奉獻儀式中歸來,他招呼蘇格拉底,從很多層面看來像是很久不見的老友,也許你們有過這樣的經驗,總是稍微覺得不太自在,當你帶著一群朋友回家,想要狂歡一下,但你的祖父母在家並說:「噢!看到一群年輕人真好,我要和你們聊天」,那總是稍微令人感到不太自在的時刻,你可能會說,我們都有這樣的經驗,每個人無論賓主都瞭解,我不是祖父(母),謝天謝地,但我也感覺得到,尤其是我兒子帶朋友回來時,也許我早認識了,「噢,你們好嗎」?其實他們想要閃人,蘇格拉底的作法相對唐突,「告訴我,Cephalus,活到這麼老的感覺如何?像你活這麼老的感覺如何?你仍然會想要做愛嗎?」你們可以想像這麼對他人的祖父提問嗎?這讓我們瞥見蘇格拉底個性的一面,Cephalus 十分高興,他說:「噢,感謝主,我已過了那年歲了,感謝主,我已不再有性慾望了,活到這把年紀,我可以把時間花在...,當我還是小伙子時,腦中總是性,我成天想著性,當沒在想時,我便在賺錢,但現在我已兩者盡得,我可以在剩下的光陰,我的殘年,轉向服伺眾神,執行眾神所指示的祭典」,柏拉圖為何以此開場?Cephalus 是,也應十分清楚慣例的體現及其雙面意涵,從任何層面看來,他並非壞人,但他絕對是粗心大意的人,在攻擊 Cephalus 時,蘇格拉底主攻慣例觀點的體現,那些支撐起城邦的習俗,注意看蘇格拉底操控對話(會話)的技巧,Cephalus 說虔誠的人,正義之士會透過向神獻祭來實踐正義,蘇格拉底將其轉為供述說,正義意指償還你的債務並繳回你所欠的東西,Cephalus 輕鬆地同意,接著蘇格拉底說:「對於返還你向友人所借的武器又作何想?或說是一位非常沮喪的人」,也可以說是「沮喪的心境,那樣還是正義嗎?你做何解釋?正義要做何解釋?如果那意謂著償還你的債務,並歸還你所欠的東西」? 當下,Cephalus 藉故突然要離開對話,並唐突的說:「我必需離開,繼續我在花園中的祭典,蘇格拉底其實已經摧毀了傳統與傳統權威間的聯繫,那可是維繫古代城邦與古代家庭的力量,Cephalus 從對話中被逐離,傳統被逐離了,在往後 400 多頁的篇幅當中,我們不再聽人提起,那是蘇格拉底開始這場對話的方式,或說是柏拉圖讓蘇格拉底開始的方式,下堂課我們會再看一些,然後就要進入兄弟檔的角色 ─ Adeimantus 和Glaucon,好了,開始閱讀吧,繼續閱讀吧,你們的時段從本週開始,盡情享受吧! 2006年9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