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

第一節

梅里曼教授在教學大綱上列出書單,並對每本提供了簡短的摘要。本課的三個主要議題將是國家身份、語言身份及兩次世界大戰的諸多後果。雖然課程會審查一些著名的歷史人物,如希特勒和戴高樂,但也將檢視普通老百姓的個別歷史。

第一節:介紹

    約翰.梅里曼教授:本節課是1871年後的法國歷史,我叫梅里曼。我們每週一和週三在這個教室上課,教室條件很不錯。在著名的第三小時,目前我們安排了四個助教,雖然我覺得用不了四個,不過我們目前還是有余大有[音譯]、邁克爾‧韋里曼、安德烈‧伊凡諾夫,還有布萊恩‧萊利。這門課並不需要法語和法國方面的知識。 你們有的人上過我的介紹課,大部份沒上過,你們有幾個聽過這門課的前一半,大部份沒有。你們好多人明天估計就不來了,選課期間就是這樣,然後第三天我們就能看出還剩多少人。我們倒是為那些有需求的人準備了法語授課的課程,有一章節課是法語講的,這是法語系的克里斯‧米勒和我在九十年代末想出來的主意。我的老哥們迪克‧布羅德海德給我們贊助這個。 就是說你要是想用法語授課,你的法語得有130分左右的水平。課堂討論是用法語還有一些書,我馬上要說到那些書,你可以看法語版的,其他人可以看英語版的,其實也不是那麼嚴格要求的。我給你們講,以前有個學生法語特好,我就問他你法語怎麼這麼好啊,然後這哥們看著我說,「我們家保姆是第戎的」,還有一次也有個人法語特好,我就問你法語怎麼這麼好,「放寒假的時候,我媽總帶我去霞慕尼滑雪」,還有的說我家就在艾菲爾鐵塔旁邊,我跟法國人接觸的多,所以不是那樣的,我保證,絕對不是你在寫作裡有錯也不會扣分的,如果你用法語寫的話,而且這麼著可帶勁了。 真的年復一年,我們一直這樣有一年,還真有大概四十二個學生選了這課,那課堂大多了,當時我們覺得那些學生是不是覺得選課能有獎勵還是什麼的,總之人特別多,最後來了大概三十二個,少的時候來了八個,不過只要有五個這課就開,不過這門課真挺有意思的,而且你能在這認識一些人。如果你比那些上過這門課的大一新生強的話,真挺帶勁的,真的不錯。布萊恩‧萊利負責法語課程,他就是法語系的,所以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我鼓勵你上那個,你不會後悔的,從來沒有誰後悔選這課,而且很有意思。 其他部份是用英語授課,一般這門課我們都會提供一些晚間課程,因為大家都挺忙的,所以我們肯定會在週三晚七點有一次課,週三晚八點有一次,週四1:30和2:30肯定有。法語授課有可能安排在,剛才說幾點來著?說是週三1:30,是不是?或者差不多這個時間都確定了?很有意思,現在說說上這門課要幹什麼。上課的時候要有幽默感,我希望你們有來上課,然後讀文章、看電影,我一會就講這些,然後進行不同的章節,希望你們能充分參與其中那些課程,在這門課裡還是比較有趣的。 現在我估計你們都特別想知道關於那些期中期末之類的破事,我不想考期中,因為我覺得就是浪費時間,不過我們必須得有點什麼能讓你知道你這門課學得怎麼樣了,你要是期中考砸了,就給你在總評裡降低期中比例,期末是在課程的最後一天,我會給你們期末的考試題,給你六個問題,等考試那天讓你回答三個問題。我們挑要是讓你們挑,就真沒什麼技術考量了。 而且你也可以選擇口試,假設你不想聖誕節一大早上來這考期末,因為考試一般都得到23號了,你就可以把這些天都空出來去百慕達,或者回家,或者愛幹啥幹啥,只要去口試,我們過去就違規在教學週做口試,不過被逮了。你不能那時候考,所以他們也總盯著我,不過現在是,在考試週的頭兩天你可以去申請,其實並不是那種審問式的,就是很隨和的聊一聊這門課的要點,大部份人,尤其是這門課的都參加這個,不過並不一定能佔到便宜。 這不是那種課,就是你要是真的努力學這門課的話,就不會是那種五分制,你只得一分,掛了,然後只能去口試,以免還得答題三個半小時,手寫到抽筋。最無奈的是期末考試,那地方太恐怖了,奧斯本樓,在那你還得傾斜著坐,好像在飛機裡似的,還得這麼坐三個半小時,寫得腦子冒泡。其實你只需要跟一個助教侃侃而談25分鐘,然後就可以閃人了,所以,大部份人都是這麼幹的。其實有三分之二的人這麼幹。關於這個我有點好段子,不過現在還不能說,尤其現在有人給咱錄著呢。不過大部份人成績都不錯。 我跟你們說說閱讀方面的吧!那些書在耶魯書店都有,巴爾內斯&諾貝爾-這是書目,教材是個不錯的教材,在歷史文化方面真的不錯,是一個叫「碎屑」索維溫,就是查爾斯‧索維溫,我哥們,住在墨爾本澳大利亞,是本好書。其他的書,從他們本身角度來講算是一種你們會喜歡的經典。 現在,你們只要上過任何的法語課都應該讀過《萌芽》,如果你沒讀過《萌芽》,你現在有機會讀了。左拉是第一個偉大的自然主義作家,他曾經北上到了昂贊,去了昂贊的礦井,在法國北部這裡,他下到井裡觀察人們工作,他觀察那些15歲的小姑娘怎麼工作,凱瑟琳在礦井裡成長的很快,germinal這個詞的意思是發芽,是法國革命時期日曆中的一個月,也意味著希望,是關於人們動員那些勇敢的小伙子們所發生的事。那些礦井裡的工人,你要是從來沒讀過,這真是一部非常非常好的小說。 《她的人生》是大概五六年前一本讓我著迷的書。艾米莉‧卡爾斯出身於貧寒的上阿爾卑斯省,在上阿爾卑斯省加普附近,在海拔很高的地方她做了一名教師,對於村裡窮人來說是一種普遍提升社會地位的辦法,她的出生地就在義大利邊境附近,但是真的很貧寒。她嫁給了一個阿爾代什省的無政府主義者,正好我們當時住在那,或者說至少是合法居留,然後在這邊待了很長時間,然後她從一個學校換到另一個學校,等她老了的時候,她發起一個反對在她家那片義大利邊境上的法國領土上開發旅遊業的遊行,到最後還有其他別的,她開著拖拉機領導了這次遊行。 真的很了不起。她最後和伯納德‧皮沃特一起上了一個法國著名的電視節目,叫「省略號」,他說她是上這個節目的最有趣的人之一,她最後死於1977年,她出版的回憶錄叫做《野草藥湯》,當然這個名字是要被翻譯成英文的,然後他們就把名字改成英文翻譯,改成什麼來著,《她的一生》,是關於做一個小姑娘和女人的,真的很不錯。我實在太著迷,於是就開車去了那,這樣我就能去看她教過的每所學校,而且我們真發現一個人,我們知道他肯定不喜歡她,因為他當時正在打掃教堂,他在教堂工作,而她是反教會的。我們碰見一個認識她的人,然後學校也是以她命名,不過那本書真的很好,就是特別精彩,我家人有點受不了了,然後說:「咱還得,到底還得去多少個這種她教書的地方?」不管怎麼說,我們把大部份都看了。 還有,亨利‧巴比塞是個共產黨人,加入了共產黨,在一戰時是個作家,同時也參軍了,他寫了一本好書叫《遇襲》,我的同事好友傑‧溫特剛給寫了個新的序,內容關於對戰壕的恐怖,那真的是--真的特別棒,也是本好書。還有馬克‧布洛克,我曾經有幸在史特拉斯堡大學演講時坐在馬克‧布洛克的辦公室裡,他教給我們這些人怎麼搞歷史。 我們都是讀著馬克的書長大的,不過我確定他比我大多了。他創造一種搞歷史的方法,叫年鑒學派,他的第一本書叫《療傷國王》,因為在英國和法國中世紀國王加冕的時候有一種說法,就是國王的碰觸能治癒疾病,一種不斷惡化的病,現在一般沒人得淋巴結結核了,國王只要碰一下就能給治好,然後這就成了一種王室流行文化了。在1825年他們試了一回,結果很糟,不過這是他的處女作。 在他五十五的時候開始打仗了,然後他寫了一本書叫《詭異之敗》,解釋為什麼1940年法國這麼快就敗了,然後他去了--他是猶太人,他在史特拉斯堡被解聘了,被維希政府,就是二戰時候的法奸政府。因為他是猶太人,然後他去了蒙比利埃大學,他們也發現他是猶太人,所以他又走了,然後他回自己在利穆贊的農場裡,在科雷茲省,我曾經在一個叫吉拉的破地方工作過,就在那附近。他坐下來就想,我得幹點什麼,他當時還沒到混吃等死的地步,我個人覺得,於是他去了里昂,當時是抵抗組織的一個首都,因為里昂多的是那種過道,這是一個原因--就是小胡同,能讓絲綢、生絲保持乾燥,但他被人設計了,被一個法國人--馬上再說這個,他本來要和一個人在橋上見面,橋橫跨在索恩河上,里昂在隆河和索恩河的交匯處。 你在這能學到很多關於法國的東西,但是我們不會考你類似於「哪兩條河在里昂交匯」之類的問題,總之就是,他被人陷害,並在這被殘忍的折磨致死,所以馬克‧布洛克教給我們,在某種程度上怎麼研究歷史,不過他還通過寫這本書,教我們怎麼反思過去,一會再展開來說這個。怎麼反思1940年到1945年法國發生的事?下學期我會做一個關於這個的研討會。 還有什麼?我落了一個,我忘了說這個了,沒有,在這呢,莎拉‧法瑪爾在這翻新之前,也曾經坐在這間教室裡寫了一本好書叫《殉難村》,在法國由加里瑪出版,是關於一個我非常熟悉的村子,因為我以前住在里摩日。在1944年6月10號,黨衛軍,德國軍隊去了那裡,把所有人屠殺了,他們把男人槍斃,把婦女和兒童關在教堂裡,然後都殺掉了。但關鍵是,為什麼就這個村子成了法國殉難的象徵,為什麼?因為它本是一片凈土,他們不是抵抗者也不是法奸--只是因為存在,所以殉難了。 所以她寫了這本書,但更重要的是那些進行屠殺的人,在黨衛軍裡有很多阿爾薩斯人,阿爾薩斯人是法國人,雖然他們很多人說德國方言,所以戰後他們說,我們是「不情願的」,我們被審判是因為--我們加入德軍是被強迫的,因為阿爾薩斯緊挨著希特勒的帝國,當他們被無罪釋放的時候,那個軍隊裡只有兩個人被判刑,他們是自願加入的,不過其他人那些「不情願的」,「不情願的人」被赦免了,因為他們被赦免了,在里摩日有人暴動,在科爾馬和史特拉斯堡都有人暴動,在阿爾薩斯他們都遭到譴責,所以說身份,國家身份在當時很複雜,然後我們談起這場戰爭,這是一個很有話題的事。 他們對這個村子所做的可以說是毛骨悚然,他們保存了1944年六月十號那天的原樣,他們保留了所有被炸毀或者被焚燒的房子,然後在人們被槍斃的地方塗上十字。以前還有一個毛骨悚然的博物館,裡面有一把出鞘的刀,顯示他們曾經自衛過。現在他們造了一個回憶中心,算是一個供人回憶的地方,有點假,不過還行。我一個議員朋友是那個地方的主席,他們就是保留了當時的原貌,在旁邊建新的村子,在1952年有人,大概你們這麼大的孩子,開始在那開派對,然後有人拿出槍來說,在Oradour-sur-Glane不能開派對。 所以想像在這種地方長大,那種歷史真是不光寫在那些你認識的死者上,因為你認識的基本上都死了。有一個女人逃出來了,她從聖壇後面的一個彩色玻璃窗逃出來,不管怎麼說,這書很棒,我還能說什麼?我肯定有偏見,不過這本書真的很不錯,讀著特帶勁。現在,關於電影呢?肯定要有《光榮之路》,你要是從來沒看過,這是一部寇克‧道格拉斯的電影,好電影,是關於西線戰士反叛的故事,非常好,我們總說歡迎來101教室,晚上八點有電影,不過其實沒人來,他們都喜歡自己在屋裡看,或者你也可以去...這個再說。不過真的是很好的電影。 然後還有《Au Revoir, Les Enfants》,意思是再見了孩子們,有誰看過路易斯‧馬勒的《再見了孩子們》?人不少啊!是部好電影,是真實的故事改編,關於楓丹白露,在巴黎東南一個豪華的地方,關於他童年的。他在初中的時候,college是初中,你會學到關於法國學校的事,我孩子在法國學校念了好多年,所以我知道。他有一天班裡來了個新同學,當時是維希政府時期,1943年,也可能44年,他是新來的,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只是不是當地人,明顯他是從巴黎來的,而且是猶太人,這是關於,其實當時維希政府下的天主教會並不光彩,法國當局和好多牧師也是,不過有好多牧師也很英勇,至於這個牧師是確有其人,叫皮埃爾‧尚約翰神父,想把這個孩子藏在學校,不至於被逮捕然後送到集中營去,不過他被一個民兵告發了,當時叫保安隊,也算是維希政府軍事上的狗腿子,當然,結局並不愉快。 最後一部電影,你們大部份人都沒看過,叫《La Haine》,你們可以翻譯成恨或者痛恨,我對兩年前在法國郊區的事很感興趣,其實我當時就給一個百科全書寫了一篇文章,因為我以前研究過,為什麼法國和歐洲的郊區與美國郊區有這麼大的差別。美國郊區,你們大部份都是從那來的,希爾斯伯勒,加州達連,康乃狄克州,格羅斯波恩特,密西根州,像這種地方,歐洲的郊區可不是這樣。郊區是那些在城裡不受歡迎的人住的,對郊區的恐懼是由於市區的繁榮,由來已久,在法國歷史中是很重要的一幕,尤其在巴黎,我還會深入講的。 至於《恨》是個小成本電影,很成功,這部電影看著很費勁,很費勁,語言難懂,當然會有字幕,是1996或者97年拍的,但是很棒,所以是什麼樣的,我現在還不想都說出來,我們這種課都有什麼樣的主題?我還有什麼沒說?我自己,我叫梅里曼,我說過了,我還是我自己,有的時候我覺得一天下來,就像昨天,我覺得我有點,那種不是自己的感覺,不過不管怎樣,我辦公時間是,我辦公時間是什麼來著?週一,一點到三點,在布蘭福德學院,很久以前我還是碩士的時候,K13,布蘭福德學院。電子郵件,我和其他人一樣,我會收你們的郵件,早晨3:10緊急郵件,我會在4:45回覆。 所以就是這樣。什麼主題?這方面我說一我就說說其中的三到四個,這樣你就能明白你要學什麼,過程會很有趣,你會學到很多關於法國的事,我會告訴你的。有一個我感興趣的主題是,我先給你講講上課的事,我不會按照年代順序講,「在1882年,然後,緊接著1883年」,我不這麼弄,我講我願意講的,希望這些能讓你明白這裡面都有什麼大事件,所以這就是為什麼要來聽課,為什麼讀書。 不過有一個我感興趣的就是國家身份,其實是因為我和我的家庭對自己身份的看法比較複雜,不過如果你,你們有的人可能以前聽我說過,那先擔待著,在1789年有多少人說法語?在法國,你可能猜百分之八十或者九十或者隨便多少,其實是大概百分之五十,有的人說兩種語言,那麼他們都說什麼?從哪開始都行,布列塔尼語,這個語言和法語沒有任何關係,我準備講一個特別有意思的故事,是關於一個布列塔尼牧師,說法語的布列塔尼牧師,不過這以後再講了。 就是說,在這說布列塔尼語,現在南特已經不算是布列塔尼的了,不過那裡也說布列塔尼語,基本上是一種蓋爾語,然後你要是北上,你覺得那該說法語了吧!在諾曼地一些地方是,但是還有好多種方言。在1844年,有個瘋子用刀將她母親和兩個妹妹割喉殺死,然後警察開始追捕他,他是諾曼地人,他住在諾曼地的嘎納附近,他們發現他在海灘上吃那些貝類充饑,然後得找個翻譯,他在被送上斷頭臺之前述說了他的一生。這本書,米榭‧福傅柯,著名哲學家,搞到了一本,然後寫了個前言,法語是,「Moi, Pierre Rivière, ayant égorgé ma mère and mes deux soeurs」,我,皮埃爾‧利維埃爾,割開了我母親和兩個妹妹的喉嚨,我就按照原樣講,他也是這樣講的。關鍵是,在1840年代還得給他找個翻譯。 在1856年,貝爾納黛特認為自己看見了聖母瑪利亞,他們必須找人給她翻譯,因為她說一種受西語影響的山地土語,但如果再往北,這裡有很多人說佛蘭芒語,現在很少了,這些你不用知道,就是挺有意思的,我挺喜歡的。在洛林這裡說一種德語方言,很像現在在弗里堡講的,在阿爾薩斯,基本上每個人,你以後就知道,說一種德語方言,但也不是說你要問別人,「你是法國人嗎?」然後他們用德語回答,「我是法國人」,不一定--語言不一定能代表對自己的身份認同。有個哲人說過,我忘了是誰,但我特喜歡這句,說語言就是有強大軍隊撐腰的方言。 看看西班牙,為什麼直到弗朗哥在1975年死之前,一直都禁止出版物用加泰隆尼亞語,要緊握住聖女德蘭的左肘還是什麼?因為卡斯蒂利亞,講西班牙語的卡斯蒂利亞在經濟上佔主導,征服了巴斯克和加泰隆尼亞,所以在這段時間所有都要變,或者,你再南下,到了薩瓦,也叫薩弗衣、上薩瓦、薩瓦,在1860年他們主要說皮埃蒙特語,說一種義大利語,你要是去普羅旺斯,普羅旺斯方言是書面語,你覺得你要是看了一部特別好的電影,像《戀戀山城》,裡面有傑哈德‧帕狄厄,基本上迪士尼的每部電影裡都有他,迪士尼樂園,他就在那裡,還有丹尼爾‧奧圖,他很棒,他要放一個那種牙醫給你做X光時放嘴裡的東西,特別彆扭,這樣才能說好普羅旺斯方言,而且不光是那種「俺」的口音,而是將「最後」(Enfin)講成「quatre-vain」或「enfain」,完全是另一種語言。 然後沿著這走,到了加泰隆尼亞,法國加泰羅尼亞,說一樣的-我們在那還認識一些老太太會說加泰隆尼亞語,一直到瓦倫西亞都說這個,至少在海岸邊上都說,到這裡你就到了巴斯克地區--除了那些方言,你去巴斯克地區,巴斯克語是唯一和芬蘭語還有馬扎爾匈牙利語有點關係的,然後這裡有-這裡有各種方言,有利穆贊方言,有各種語言,所以對這些感興趣的唯一目的就是,什麼時候大家開始覺得自己是法國人了?相對於某個家族、某個村子、某個地區,他們什麼時候開始覺得自己是法國人了?這曾在文學界引起長時間熱烈的討論。 現在還有人住在-有個女人住在我們村子旁邊,她曾經住我們村,她是在鄰村出生的,她在我們村住了有40年,因為她嫁到我們村來了,不過她是鄰村人,扔二十次橄欖球就到了,也可能遠點。有個人開玩笑問她,「你在我們村住這麼多年覺得怎麼樣?」然後她說,「有時候我想家」,就是有一種感覺,她從來也不是本村人,她是外地來的。但是,在1750年到,最晚1990年之間的某段時間,基本上所有在法國的人都認為自己是法國人,在這裡面學校扮演了主要角色,所以這些說著方言、或者普羅旺斯語、或者加斯科涅語的孩子們,我把加斯科涅語忘了,在波爾多附近他們操著勉強能接受的法語,唱著馬賽曲上前線,等待被屠殺。 有人問,什麼時候農民變成法國人了?這個問題很有意思,因為從這裡能看出很多有關地區身份和國家身份的東西,學校在其中的角色也很重要,因為聖母瑪利亞被瑪利安娜一把推下神壇,她是共和國的形象,這些都是從法國大革命開始的,但這是個很長的過程,所以我們會談談那個,但不會太多。 我估計我想討論的其他兩個主題不會摳的太細。是戰爭,很明顯,一戰釋放了二十世紀的惡魔,沒人能料到那些帝國會分崩離析,反猶主義在那之前就有了,在德國和法國,比如德福雷斯事件,各種地方,但是一戰把希特勒從一個痛恨社會民主黨,痛恨社會黨人,變成一個瘋狂的猶太殺手。一戰對人們如何看待自己產生巨大的影響,在法國和其他所有地方,每個人都有認識的人在戰爭中死去,這是20世紀人們所具有的共同經歷。戰爭的暴力持續到1920年代和30年代。 你可以看出來這段時間一直到1945年,和十七世紀相比之下是一個更可怕的「三十年戰爭」。法國有35000,36000個市鎮,這是個行政上的單位。巴黎是個市鎮,但一個12人的村子也是個市鎮—有36000個。在一戰中只有十二個沒有死人。1920年代的法國是一個充斥著黑衣寡婦、殘疾人,或者因毒氣而快把肺咳出來患者的國度,要是夠幸運能活下來,就給福利系統帶來巨大壓力,明顯把他們照顧好很重要,特別是在一個出生率在19世紀停滯的國家裡,在世界上絕無僅有的狀況,根本就沒有足夠的勞動力,都死了。 你可以隨便去哪個村或鎮,尤其是中央高地的南部,這裡你可以發現那種特別特別小的鎮,74個,我喜歡數數,我總是在數,快把我逼瘋了,每次我去一個教堂裡我都會數當地記錄的陣亡人數,太不可思議了,我們根本沒法想像那是什麼樣。在英國,一戰老兵只剩下三個了,就三個,他們得有大概110歲,但是很難理解這有什麼影響,對政治氣氛有什麼毒害。 我們會談到索姆河戰役S-o-m-m-e,在索姆河戰役開戰的頭一天,1916年七月一號,20000英軍士兵陣亡,開戰頭三天,光算英軍陣亡和重傷的英軍士兵,要比美軍在一戰、韓戰和越戰陣亡總數還要多,就三天,類似的恐怖死傷還包括俄國、英國和奧匈帝國,英國少年的青春都花到哪去了?曾經有這麼個說法,他們都被掛在那些鐵絲網上,他們都死了,他們的平均壽命不是很好,因為一些愚蠢的軍事決策,因為這場戰爭最後成了一場沒有任何人,除了那些在滿洲參加過日俄戰爭的人以外,沒有人能想像得出來的。 最好的,那些在任何主題中--歷史範疇內最好的書總是關於一戰的,現代英國人對大戰的記憶--齊格菲‧沙宣的記憶,關於齊格菲‧沙宣和維爾福雷德‧歐文的母親在停戰日那天接到他的陣亡通知書的故事,還有一類好的文學作品能和一戰類一拼高下,爭奪最豐富文獻獎,應該就是西班牙內戰,有奧威爾,博克南和布倫南,不過咱們還是要談很多關於一戰的事件怎麼開始的、有什麼意義、影響是什麼。在法國北部,在蘭斯周圍隨處可見軍人墓地,在達姆古道這邊任何地方,每天這些戰場裡-其實,在索姆河戰役中,在整個前線上,每一米都有一人傷亡,就在那一場戰鬥中,真的不可思議,還要繼續呢,一直這樣,我們會談談這些事的影響,有一些顯著影響,但是對於社會大眾和政治呢? 20年代和30年代的領導人呢?他們死了,都死了,18歲戰死,19歲戰死,我去過英國軍事博物館,有一天去帝國軍事博物館,我去過四五次了,我又去了,那有一個東西,你可以搜索陣亡人,所以我想有沒有和我同名的人陣亡,還真有,我叔叔名字特別怪,我爺爺名字也特別怪,還有跟他同名的人陣亡,都死了。的確是,倒不是所有人,但是在法國有一百五十萬人陣亡,這在人口比例中佔很大一部份,就好像一個大鯊魚正對著人口樹的基底咬了一大口。 然後希特勒這類角色,這門課不是講希特勒,我從另一門課上找到的,為什麼這人沒有朋友?就是個討厭鬼,就是個討厭鬼,真是個討厭鬼,只有一個人願意聽他唸叨他那些建築和繪畫的故事,還有他深愛的華格納,你根本就無法想像人們會在收音機上聽他講話聽好幾個小時,因為他講話就講那麼長時間,或者在1944年史陶芬博格想要刺殺他的時候,德國人會衝到大街上,感謝上帝拯救他們的元首,他為什麼能成為一個接受納粹禮的人?他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員,他就是那些小伙子,他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員,他負傷三次,他是個傳令兵,往戰壕裡送信,替那些在蘭斯喝香檳的將軍送信直到前線。他負傷三次,他就是那些人,他有那些人的印記。 暴力依然繼續,你要解釋為什麼這些事會發生,你要找到那些製造這些麻煩的人,那就是猶太人、是社會黨人、是共產黨人、是同性戀,我們要把他們都殺了,他就是這麼幹的,從法國這邊來看,他們在戰後的現實中發現,他們作為一個戰勝國,比德國一個戰敗國還要弱小,所以整個事件都被一片陰影籠罩著。不可思議,還有馬克‧布洛克,如果你讀《法蘭西的覆滅》,都是很有意思的東西。 二戰,我給你講兩個故事,我在一個叫蒂勒的地方工作的時候,在這裡,T-u-l-l-e,不是圖爾,是蒂勒,我大概記得,在1944年六月六號,那裡有個大屠殺,很多人被吊死了,當時我沒多少錢,我孩子聽見又該說了,「爸,別再講那個我沒錢的故事了」,但是我真的沒錢,所以我本來要吃冰淇淋來著,然後我用我那半吊子的法語認識了一人,我們聊天的時候我說,「你還記得那天德國人來把那些人都吊死的事嗎」,他說記得啊!我說,「那你怎麼逃跑的」,他說:「那事啊-」,蒂勒位於大山谷中,鎮很長,房子都有那種陽臺,他上去,然後躲在那,他當年12歲,他本可能被殺的,或14歲,他們並不在意。 有一天我正吃冰淇淋呢,因為檔案館關了,有個女人過來,她大概有五十歲,她要了個冰淇淋,然後這哥們說,我也忘了什麼夫人了,「杜普斯夫人,你還記得那天吧?德國人來的那天?」,然後她說,「我當然記得,他們把我丈夫吊在那根柱子上」,然後那根柱子就在那個冰淇淋攤旁邊,劇院前面,當時是1970年,等會再說這些。 我有個朋友是在巴黎的律師,總去非洲工作,他小的時候德國人來抓他,父親因為是希臘猶太人,他被抓走後遇害,然後我們不應該忘記那些把猶太孩子圍在瑪黑區的人,當時好多猶太人住那裡,是法國人,其實德國人也願意幹這些事,但其實是法國警察,他們是法國警察,他的父親就是被一個警察告發的,一個警察,戰後那個警察每週六在市場指揮交通,那個寡婦每次走過都能看見這人,知道是他揭發了他丈夫,然後被抓走遇害。 1970年,在法國還有這種集體性的失憶傳說,這也被戴高樂這個大個子延續了,在法國每個人,除了一小撮精英以外,都參與了抵抗,然後法國跟隨著他的光輝崛起了,趕走了壓迫者,建立了共和國。在1953年有個紀錄片,關於遣送猶太人,巴黎也有一部電影是關於這事的,有人把兩個和起來做了個紀錄片,有個鏡頭是在一個集中營,叫德朗西,在機場附近,不到機場,戴高樂機場,有個法國憲兵隊員看守著法國猶太人,一個法國憲兵隊員看守著法國猶太人,他們把他從影片裡剔除了,真的把他從銀幕裡抹掉了,所以你要看的話,沒有他,為什麼?因為法國的印象就是,沒有、或者基本上沒有法奸,每個人都在抵抗。 那麼,這個失憶-部份是因為戴高樂讓共產黨獨佔其功,因為他們是個有著七萬五千烈士的政黨,因為他們有組織的抵抗著,其他也有人,有個天主教抵抗組織,還有戴高樂派抵抗組織,我記得戴高樂死的時候我在巴黎,我是進聖母院唯一被搜身的人,真的,我親眼所見,他們把我推到牆上開始檢查,因為我是個孩子,而且我想去那看看,就是為了見證歷史,親身體驗。 但是,戴高樂延續了這個關於抵抗的傳說,然後傳說開始有漏洞了。第一個漏洞是一部特別長的電影,以前那個工友,打掃衛生的,給這些教師打掃衛生的好員工,以前管它叫一打啤酒的電影,因為太長了,我不應該說這個,這還錄著呢,這段剪了別播。那電影大概四個半小時,名為「哀傷與憐憫」,是關於克萊蒙費朗,在中央高地這裡,有一些很棒的鏡頭給那些賤人法奸剃頭,這是一種很粗魯的說法,形容那些和德國軍官上床的法國女人賤人、法奸。 在電影最後有莫里斯‧舍瓦利埃,莫里斯‧舍瓦利埃是個低吟男歌手,是個歌手,他是,要是你家長瞭解法國的話,他是那種你爺爺都可能聽說過的人,他是巴黎一個貧窮的地方的人,是從梅尼爾蒙當來的,他帶著個草帽唱曲子,「小伙子們真不錯」,所有這些東西,影片最後他說,「知道嗎,最近有些關於我的謠言,說我給德軍唱歌,我想告訴你,我只給我們的小伙子們唱」,指的是在德國的被俘法軍,也許是真的也許是假的,但是讓人們開始回首往事,在1940年到1945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者44年,44年末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1998年他們審判了一個老頭叫莫里斯‧帕彭,在波爾多被審,他在戰後做得很好,他在戰時簽了各種單子,把猶太人送去車站,波爾多聖約翰車站,到了車站然後再被運到東方,但是他幹得很好,他成了一個戴高樂派的小官,他幹的也很好,最後他們終於逮著他了,然後他說:「我是個很好的官僚,我幹了,他們對我的工作很滿意,我簽了那些文件、那些表格,要不是我救那幾百人,他們就都死了」然後他就,但你不能把一個九十歲老頭扔大牢裡,所以就對他嚴加看管,前一陣子他終於死了。有一次他想要,其實他真跑了,在他朋友幫助下,然後他們發現他在一家瑞士高級餐廳吃飯,真是太、太漂亮了。 但是,不管怎樣,另一件事是我一個朋友,我挺自豪的,他叫羅伯特‧帕克斯頓,寫了本書叫《維希法國》,他得去用繳獲的德國文件,因為法國文件不公開、不能看,因為法奸的一些大秘密是不能公之於眾的。現在在法國又是這樣了,阿爾及利亞戰爭也是,以後再講,所以,再給我兩分鐘我就要結束了,你們有些人面孔,這我見過,有的人我認識,但是,我覺得我之所以搞歷史,因為我很久以前讀過一本書,我當時不知道還能幹什麼,所以就讀了本對我影響深遠的書,不過我還讀了一首詩,算是一種簽名。不是我的簽名,是這種課程的,因為你會瞭解戴高樂,你會瞭解各種上層人物,不過你也要瞭解普通人,那些十九世紀末和二十世紀大潮中的人們,所以就讓我給你們讀一下這首詩,很短的,是一首布萊特寫的詩,叫做《工人讀史》,然後你們就可以回家了或者去購物,買到你拎不動,愛幹啥幹啥。 七門底比斯之城,何人所造? 青史所留,皆為帝王之名 然木工石坊之作,帝王乎? 巴比倫古城,屢遭蹂躪 勝景重現,何人築建,利馬金城 熠熠奪目,鑠金之人,所居何處 萬里長城,綿延千里 砌鍥之身,夜宿何方?羅馬帝國 凱旋之門,何處銘刻,立拱之人 偉人凱撒,雄獅百萬,訣死之魂,何人祭奠,拜占庭帝國 福祚千年,民之所居,皆是宮晏,亞特蘭提斯,傳奇之地 驚濤之下 先沒卑奴 亞歷山大王,東征印地,所向披靡 亦非一人之功 凱撒鐵騎,劍指高盧 亦有人為其烹食飲馬 無敵艦隊折戟,腓力國王悲泣,縱全國唯一人淚流乎 腓特烈大帝,七年征戰,鏖勝之處 何人相助 汗青頁頁,盡書勝主,成敗之價,誰人乘沽 青史冊冊,人才輩出,各領風騷 誰人相助,歷史層雲,波譎反覆 疑叢錯錯,靜待解讀 如果你喜歡這門課,我希望你們喜歡,我們會一點一點解密,週末愉快。 2007年9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