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mela Ronald談改造食物的理由

Pamela Ronald: The case for engineering our food

Pamela Ronald研究使植物對疾病和環境壓力更具抵抗性的基因。在這場別開生面的演講中,她講述她以長達十年的時間致力於分離使水稻能在洪水中長期生存的基因。她闡述種子遺傳學的發展如何在1990年代拯救了夏威夷的木瓜作物,同時證明現代遺傳學有時是增進永續農業發展及為全球不斷增加的人口提升食物安全的最有效方法。

講者介紹

Pamela Ronald

身為「使用最適當科技經營永續農業」推廣者,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研究員Pamela Ronald的整體概念令人大吃一驚。但她在基因修復領域的成就是毫無爭議的:顯示基因改良是在不進一步破壞環境的情況下餵飽全球人口的重要方法之一。

她的著作《明日餐桌》(Tomorrow’s Table)(與有機農夫Raoul Adamchak合著)闡述,為了推廣永續農業,我們必須把重點放在種子品種的開發。此外我們必須詢問何種技術最能提高當地糧食安全,並為消費者提供安全、豐富、營養的食物。

譯者介紹

翻譯人員洪曉慧

繁體編輯朱學恆、洪曉慧

簡體編輯朱學恆、洪曉慧

檔案後製處理洪曉慧、謝旻均


Pamela Ronald談改造食物的理由

  • 我是植物基因學家,我研究能使植物抵抗疾病和壓力的基因。近年來世上許多人認為基因改造具有某些風險,今天我將提出一個不同的觀點。首先讓我介紹一下我的丈夫Raoul,他是一位有機農民,他的田地裡種植著各種不同的農作物,這是他用來保持耕地健康的眾多生態耕作實踐之一。想像一下我們得到的反應:「沒搞錯吧?有機農民與植物基因學家?你們能達成任何共識嗎?」是的,我們能,這並不困難,因為我們有共同目標,我們希望在不使環境遭受進一步破壞的情況下幫助滋養與日俱增的人口,我認為這是這個時代最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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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今基因改造並非新鮮事,事實上我們所吃的每一樣食物以某種程度來說都經過基因改造,讓我舉幾個例子。左邊圖片是現代玉米的始祖,你看見一排包在硬殼中的玉米粒,除非你有一把錘子,野生玉蜀黍不適合用來做玉米餅。現在來看香蕉的始祖。你可以看見很大的籽,無法引起食慾的球芽甘藍,還有茄子,十分美麗。為了創造這些變種,多年來培育專家使用了許多不同的基因技術,有些創意十足,例如使用所謂的嫁接法將兩個不同品種結合在一起,創造出這個:一半是蕃茄、一半是馬鈴薯的變種。培育專家也使用其他類型的基因技術,例如隨機突變,誘發植物內部基因,產生非典型突變,許多人用來餵養嬰兒的穀物粥裡的米就是用這種方法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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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今培育專家甚至有更多選擇,其中有許多是相當精確的,我想舉幾個與我的工作有關的例子。我研究水稻,這是全球過半人口的主食,每年有40%的潛在產量損失由蟲害與疾病造成,因此農民種植攜帶抗病蟲害基因的水稻品種,這種方法已使用將近100年。然而,當我開始唸研究所時,沒人知道這些基因是什麼。直到1990年代,科學家才發現具抗病蟲害特性的遺傳基礎。在我的實驗室中,我們分離出對盛行於亞洲和非洲的細菌性疾病具免疫功能的基因,我們發現可將這種基因移植到易染病的傳統水稻品種,你可以看見底部兩片葉子對感染具高度抵抗性。我們實驗室在同一個月裡發表了對於水稻免疫基因的發現,我朋友兼同事Dave Mackill來到我的辦公室,他說:「七千萬米農在種植水稻上遇到困難。」因為他們的田地被洪水淹沒。這些米農每天靠不到2美元過活,雖然水稻能在積水中生存,如果浸在水中的時間超過三天,大部分品種的水稻都無法存活。隨著氣候變化,洪災的發生越來越無法預測。他告訴我,他和他指導的研究生Kenong Xu正在研究一種具有驚人特性的古老水稻品種,它能在完全浸入水中的情況下存活兩周,他詢問我是否願意協助他們分離這種基因。我答應了-我相當興奮,因為我知道,如果成功,我們就有機會幫助數百萬農民種植水稻,即使他們的耕地被洪水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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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enong花了十年時間尋找這種基因,某天他說:「過來看看這個實驗,你一定要看一下。」我前往溫室,看見浸入水中18天的傳統水稻品種死了,但經過基因改造的品種活了下來,植入我們所發現的名叫Sub1的新基因。Kenong和我既驚訝又興奮,僅僅一個基因就能產生如此顯著的效果。但這只是在溫室中進行的實驗,在耕地裡也有同樣效果嗎?現在我想展示一部由國際水稻研究所拍攝了四個月的影片。培育專家培育了攜帶Sub1基因的水稻品種,使用另一種名叫「精密培育」的基因技術。你在左邊看見的是攜帶Sub1的品種,右邊是傳統水稻品種。最初兩個品種都生長得很好,但當耕地被水淹沒17天後,你可以看見Sub1品種生長得非常好,事實上它的產量是傳統品種的3.5倍。我喜歡這部影片,因為它顯示植物遺傳學幫助農民的強大能力。去年在比爾與梅琳達.蓋茲基金會的幫助下,三百五十萬農民種植Sub1水稻(掌聲),謝謝。現在,許多人不介意基因改造,當談到在水稻上進行基因轉殖,將水稻基因轉殖於水稻作物,或甚至藉由嫁接或隨機突變的方式進行混種。但當談到提取病毒或細菌基因殖入作物中,很多人會說:「不。」為何如此?原因在於有時這是增進食品安全與發展永續農業最廉價、最安全、最有效的科技,我來舉三個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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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首先看看這個木瓜,很美味,對嗎?但現在看看這個木瓜。這個木瓜感染了木瓜輪點病毒,1950年代,這種病毒幾乎摧毀了夏威夷歐胡島所有的木瓜作物,許多人認為夏威夷木瓜在劫難逃,然而,一位夏威夷當地人,名叫Dennis Gonsalves的植物病理學家決定嘗試用基因工程對抗這種疾病。他提取病毒DNA的一個片段,將它插入木瓜基因組中,有點像人類接種疫苗。現在看看他的田野試驗。你可以看見中間是經基因改造的木瓜,對病毒感染免疫,外圍的傳統木瓜遭受嚴重病毒感染。Dennis的開拓性工作拯救了木瓜產業,二十年後的今天依然沒有其他方法能控制這種疾病。沒有有機方法、沒有傳統方法,夏威夷80%的木瓜都經過基因改造。現在,有些人或許仍然對食品中的病毒基因感到不安,但考慮一下:經基因改造的木瓜僅攜帶病毒的一小部分,如果你咬一口被病毒感染的有機或傳統木瓜,你將吃下多十倍的病毒蛋白質。現在看一下這隻正在吃茄子的害蟲,你所見的褐色部分是蟲糞,由蟲體尾部排出。為了控制這種能摧毀孟加拉所有茄子作物的嚴重害蟲,孟加拉農民每週噴灑兩至三次殺蟲劑,蟲災嚴重時甚至一天噴灑兩次。但我們知道有些殺蟲劑嚴重危害人類健康,尤其是有些農民和他們的家人買不起適當的防護裝備,如同這些孩子。在開發程度較低的國家,估計每年有三十萬人死於殺蟲劑的濫用和暴露。康乃爾和孟加拉的科學家決定使用以有機農業為基礎的基因技術對抗這種疾病,像我丈夫Raoul這樣的有機農民噴灑一種以細菌為基礎、名為B.T.的殺蟲劑,這種殺蟲劑專門針對毛蟲。事實上它對人類、魚類、鳥類不具毒性,它的毒性比食鹽還小。但這種方法不適用於孟加拉,因為這種殺蟲劑的噴灑裝置難以取得且價格高昂,它們無法阻止害蟲進入植物內部。藉由基因技術方法,科學家擷取一段細菌基因直接插入茄子的基因組中。這種方法能減少孟加拉的殺蟲劑噴灑量嗎?當然可以。上一季,農民反映他們已能夠大幅減少殺蟲劑的使用,幾乎不必使用。他們能收穫作物並在下一季重新種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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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現在我已舉了幾個基因工程如何用於抵抗病蟲害的例子,並減少殺蟲劑使用量。最後一個例子是基因工程如何減少營養不良的情況。在開發程度較低的國家,每年有五十萬兒童因缺乏維生素A而失明,其中半數將會喪命。因此科學家在洛克菲勒基金會的援助下,基因改造出能產生β-胡蘿蔔素的黃金水稻。β-胡蘿蔔素是維生素A的前驅物,這與我們在胡蘿蔔裡找到的色素相同。研究人員估計,每天僅需一杯黃金水稻,就能拯救數千名兒童的生命。但黃金水稻遭受反基因改造人士的強烈反對,就在去年,這些人入侵並摧毀菲律賓的田野試驗區。當我聽見這個消息時,我心想,他們是否知道他們摧毀的不僅是一個科學研究項目,他們摧毀的是兒童迫切需要能拯救他們視力與生命的醫療方案。我的一些朋友與家人仍然擔心:你怎麼知道食品裡的基因安全無虞?我以基因工程解釋,物種間基因轉移的方法已使用超過40年,在酒中、藥物中、植物中、乳酪中,一直以來都不曾出現對人類健康或環境造成傷害的案例。但我的目的並非要求你們相信我,科學並非信仰體系,我的觀點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證據。經過20年來數千名獨立科學家謹慎的研究與嚴格的同儕審查,世上每一個主要科研機構都斷定目前上市的基因改造作物都可安全食用,基因轉殖技術的風險並不比傳統基因改造方法來得大。這些機構對其他重要科學議題的看法均獲得大多數人信任,例如全球氣候變化或疫苗安全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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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aoul和我都認為,與其擔心食物中的基因,我們更應該關注如何幫助孩子健康成長。我們必須關注農村社區的農民是否能夠營生,是否每個人都買得起食物,我們必須盡可能減少環境的破壞。關於植物基因改造的激烈爭論與錯誤資訊中,最令我害怕的是,最需要這些科技的貧困者可能無法獲得援助,只因為衣食無虞者不確定的擔憂與偏見。我們面臨巨大的挑戰,善用科學的創新與實踐,盡一切可能幫助減輕人們的痛苦及維護環境是我們的責任,謝謝。(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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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hris Anderson:相當有力的觀點。就我所知,反對基因改造生物的人主要理由來自兩方面,一是複雜性和無法預期的結果。自然是相當複雜的機器,如果我們取出這些人類創造的新基因,它們不曾經歷長時間演化的挑戰,讓它們與其他現有基因混合不會引發某種激變或問題嗎?尤其是你考慮到某些公司參與的商業動機。我們的憂慮是,這些動機意味著做出的決定並非僅基於純粹的科學依據。即使如此,依然會出現無法預期的結果,我們怎麼知道無法預期的結果是否存在高風險?我們對大自然的些微更動通常確實會導致無法預期的結果及連鎖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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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amela Ronald:好,以商業方面來說,需要瞭解的一個重點是,在已開發國家,例如美國的農民,幾乎所有農民,無論是有機農民或傳統農民都購買種子公司生產的種子。因此銷售大量種子確實存在商業利益,只要他們販售的是農民所需的種子。開發程度較低的國家情況有所不同,農民買不起種子,這些種子並非銷售而來,而是藉由經認證的傳統單位免費分發。因此很重要的一點是,在開發程度較低的國家種子以免費方式取得。

    CA:是否會有一些反對分子說,這其實是陰謀的一部份?這是海洛因策略,你分發這些種子,人們沒有選擇,只能永遠種植這些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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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R:確實存在許多陰謀論,但事實並非如此。例如免費分發的種子,耐水性水稻是經由印度和孟加拉國經認證的機構免費分發,因此不存在任何商業利益。黃金水稻是在洛克菲勒基金會的支持下開發,同樣是免費分發,這種情況下也不存在商業利益。現在說明另一個問題:基因混合,其中是否存在無法預期的結果?當然,每當我們嘗試不同的事物都可能出現無法預期的結果,但我想說的一點是,我們已對植物做了不少瘋狂的事,利用輻射或化學藥物誘發基因突變,這導致數千種不確定的突變,這比許多現代方法產生無法預期結果的風險更高。因此很重要的一點是,別使用GMO(基因改造生物)這個詞彙,因為這在科學上毫無意義。我認為討論特定作物、特定產品、思考消費者需求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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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A:因此現在許多人有一種思維模式,認為自然的東西就是天然的,純粹而原始﹔改造過的東西就是怪物。以某種程度來說這種想法相當危險,我認為這種思維模式完全誤解了自然的意義,自然界當中隨時發生著更複雜的基因轉換。

    PR:確實如此。沒有所謂的純粹食物,我是指,如果不能對茄子噴灑殺蟲劑或對它進行基因改造,這樣就只能吃蟲糞了,因此沒有所謂的純粹食物。

    CA:謝謝Pam Ronald,相當精彩的演講。

    PR:十分感謝,謝謝。(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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