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iauddin Yousafzai 談我的女兒馬拉拉

Ziauddin Yousafzai: My daughter, Malala

巴基斯坦教育家Ziauddin Yousafzai提醒全世界一個許多人不願聆聽的簡單事實:女性與男性在教育、自治及獨立身份方面應享受同等機會。他講述自己和女兒馬拉拉的故事,她於2012年遭塔利班槍擊,只因膽敢去學校上課。「為何我的女兒如此堅強?」Yousafzai問道。「因為我沒有折斷她的翅膀。」

講者介紹

Ziauddin Yousafzai

儘管女兒馬拉拉於2012年遭受攻擊,Ziauddin Yousafzai仍持續為教育發展中國家孩童而奮鬥。

Ziauddin Yousafzai是教育家、人權活動家及社會活動家。他來自巴基斯坦Swat Valley,在嚴重政治暴力中身處極大個人風險的他,和平抵制塔利班關閉學校的命令,維持自己開辦之學校的運作。他也激勵女兒馬拉拉為促進兒童受教育的權利發聲。Ziauddin是馬拉拉基金會共同創始人,並擔任董事會主席。 他亦擔任聯合國全球教育特別顧問,及巴基斯坦駐英國伯明罕領事館教育專員。

譯者介紹

翻譯人員洪曉慧

繁體編輯朱學恒、洪曉慧

簡體編輯朱學恒、洪曉慧

檔案後製處理洪曉慧、謝旻均


Ziauddin Yousafzai 談我的女兒馬拉拉

  • 在許多父權社會及部落社會中,父親通常因子聞名,但我是少數因女聞名的父親,這令我十分驕傲。

    (掌聲)

    馬拉拉從2007年起開始為自己的教育權而戰。2011年,她因這些努力受到表揚,獲頒國家青年和平獎,她成為國內家喻戶曉的女孩。在此之前,她是我的女兒,但現在我是她的父親。(笑聲)女士先生們,如果綜觀人類歷史,女性的故事是不公正、不平等、暴力與剝削交織而成的故事。你目睹在父權社會中,從最初開始,當一位女孩出生,沒人會慶祝她的誕生。她不受歡迎,無論對父親或母親來說。鄰居來訪,對母親表示同情,沒人會恭喜父親。生女兒令母親感到極不自在。當她生了第一個女孩、第一個女兒,她感到難過;當她生了第二個女兒,她感到震驚,期待生個兒子;當她生了第三個女兒,則如犯罪般感到愧疚。

    不僅母親受苦,她的女兒,新生的女兒,當她長大後也跟著受苦。到了五歲,該上學的時候,她留在家裡,她的兄弟則獲得入學許可。直到12歲之前,她似乎過得還不錯。她能開心玩樂,她能與朋友上街玩耍,她能像蝴蝶般穿梭於大街小巷。但當她進入青少年時期,當她13歲時,她被禁止在沒有男性陪同下出門。她被困在家的四面牆中,她不再是自由的個體,她成了父親、兄弟、家人所謂的名譽。如果她違背了所謂的名譽準則,甚至可能喪命。

    令人訝異的是,所謂的名譽準則不僅影響女孩的一生,也影響家中男性成員的一生。我認識一個生了七位女孩和一位男孩的家庭,那位獨子移民至波斯灣國家賺錢供養七位姐妹和父母,因為他認為如果他的七位姐妹學習技能、離家賺錢謀生,是相當丟臉的事。因此這位獨子將生活的樂趣和姐妹的幸福葬送於所謂的名譽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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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父權社會還有一項準則,就是所謂的服從。一位好女孩應十分文靜、十分謙卑、十分順從,這是準則。模範女孩應十分文靜,她應該保持沉默,她應該接受父親、母親及長輩所做的決定,即使她不喜歡那些決定。如果她得嫁給不喜歡的男人或老男人,她必須接受,因為她不想冠上不服從的罪名。如果她得早婚,她必須接受,否則她會被冠上不服從的罪名。結果如何?一位女詩人說,她受命結婚、上床,然後生下許多兒子和女兒。諷刺的是,這位母親同樣教導女兒服從的觀念,同樣教導兒子名譽的觀念,這種惡性循環不斷持續。

    女士先生們,這種數百萬女性面臨的困境可以改變,如果我們以不同方式思考,如果女性與男性以不同方式思考,如果發展中國家、部落及父權社會中的男性與女性能打破某些家庭和社會的規範,如果他們能廢除國家體制中的歧視性法律,那些違背女性基本人權的法律。

    親愛的兄弟姐妹們,當馬拉拉出生時,那是第一次-相信我,老實說,我不喜歡新生兒-但當我看著她的雙眼,相信我,我感到十分驕傲。早在她出生之前,我考慮替她取什麼名字。我十分欣賞一位英勇的阿富汗傳奇自由鬥士,她的名字是邁旺德的馬拉拉,我的女兒以她命名。我的女兒誕生於馬拉拉誕辰後幾天,我堂兄碰巧來訪,他來到我家,帶了一份族譜,Yousafzai家的族譜。當我審視那份族譜,它列出家族300年來的祖先。但當我仔細審視,發現全是男性。我拿起筆,從我的名字畫出一條線,寫下「馬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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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當她漸漸成長,到了四歲半時,我准許她就讀我開辦的學校。你或許會質疑,為何我特別提到「准許女孩入學」?是的,我得說明一下。在加拿大、美國及許多已開發國家中,這或許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在貧窮國家、父權社會、部落社會中,這對女孩來說是人生大事。註冊入學意味著對她的身分及姓名的認同,入學許可意味著她進入充滿夢想與願景的世界,她可在此探索個人潛能及未來人生。我有五位姐妹,沒有一位能上學。你將感到十分驚訝:兩星期前,當我填寫加拿大簽證表格時,當我填到表格中家庭狀況的部分,我想不起其中幾位姐妹的名字,原因是我不曾在任何文件上見過姐妹們的名字,這就是我珍視女兒的原因。我父親無法給予我的姐妹、他的女兒的東西,我認為我必須做些改變。

    我一向欣賞女兒的聰明才智。當朋友來訪時,我鼓勵她與我同席。我鼓勵她和我一起出席不同會議,我試著將所有良善價值灌輸到她的性格中。不僅是她,不僅是馬拉拉,我在學校裡傳授這所有的良善價值,無論對女學生或男學生。我藉由教育進行思想解放。我教導我的女兒、我教導我的女學生摒棄服從的觀念,我教導我的男學生摒棄所謂的偽名譽。

    親愛的兄弟姐妹,我們致力於為女性爭取更多權利,我們致力於在社會中為女性爭取更多空間,但我們面臨新的挑戰,它將為人權帶來致命打擊,尤其是女性權利,稱之為塔利班化,意味著完全禁止女性參與所有政治、經濟及社會活動。上百所學校被迫關閉,女孩被禁止上學,女性被迫戴上面紗。她們被禁止上市場,音樂家被禁聲,女孩遭鞭打,歌手遭謀殺,數百萬人受苦受難,卻很少有人說出口。最恐怖的是,當周遭充斥對殺戮和鞭打習以為常的人,你仍為自己的權力發聲,這確實是最恐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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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十歲時,馬拉拉為自己的受教權挺身而出。她為BBC部落格寫日記,她自願參與《紐約時報》紀錄片的拍攝。她站上每一個能發聲的講台,她發出最強而有力的聲音,逐漸傳播到世上每一個角落,這就是為何塔利班無法忍受她的活動。2012年10月9日,她的頭部遭受近距離槍擊,

    那天對全家人和我來說彷彿世界末日,世界變成一個巨大的黑洞。當我的女兒處於生死邊緣,我在妻子耳邊低聲說,「我該為我們女兒發生的事受譴責嗎?」

    她立刻告訴我,「請別自責,你擁護對的理念,你將生命置於風險中,為了真理、為了和平、為了教育,你的女兒受到你的啟發,加入你的行列,你們倆都在正確的道路上,真主會保佑她。」

    這番話對我意義非凡,從此我不再提出這個問題。

    馬拉拉在醫院時經歷巨大痛苦,她嚴重頭痛,因為她臉部神經被切斷了。我總是看見妻子臉上籠罩著陰影,但我的女兒從不抱怨。她總是告訴我們,「扭曲的笑容、麻木的臉龐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會好起來,請別擔心。」她是我們的慰藉,她撫慰了我們。

    親愛的兄弟姐妹,我們從她身上學會如何在最艱難的時刻保有堅韌的心,我很樂意與你們分享。儘管成了兒童與女性權利的指標人物,她與任何16歲女孩沒什麼不同。作業沒寫完時她會哭泣,她會和兄弟吵架,這令我十分欣慰。

    有人問我,我的教育方式有何特殊之處,使馬拉拉如此大膽、無畏、勇於發聲且泰然自若?我告訴他們,別問我做了什麼,問我沒做什麼。我沒有折斷她的翅膀,僅此而已。

    十分感謝。

    (掌聲)謝謝,十分感謝,謝謝。(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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