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liot Krane 談慢性疼痛之謎

Elliot Krane: The mystery of chronic pain

我們認為疼痛是一種症狀,但在某些情況下,神經系統發展成反饋循環,使疼痛本身成了一種可怕的疾病。由一位女孩扭傷手腕變成一場噩夢的故事開始,Elliot Krane談到了複雜的慢性疼痛之謎,並對剛被瞭解的慢性疼痛之謎及治療方法做出評估。

講者介紹

Elliot Krane

Elliot Krane任職於史丹佛大學附設Lucile Packard兒童醫院,致力於為兒童解決並治療疼痛問題。

這是一個需思考的可怕問題:如何幫助一個身受疼痛之苦的年輕孩子?身為史丹佛大學附設Lucile Packard兒童醫院的疼痛管理服務部主任,Elliot Krane致力於解決這個問題,研究和治療經歷手術、遭受糖尿病併發症之苦的孩子-以及因神經系統本身受傷而遭受「神經性疼痛」的孩子。

譯者介紹

翻譯人員洪曉慧

繁體編輯朱學恒、洪曉慧

簡體編輯朱學恒、洪曉慧

檔案後製處理洪曉慧、謝旻均


Elliot Krane 談慢性疼痛之謎

  • 我是一名小兒科及麻醉科醫生,所以我靠把孩子們弄睡來賺錢生活。(笑聲)我也是個專業學者,所以會免費催眠聽眾睡覺。(笑聲)但實際上,我大部份的時間是在位於Palo Alto的史丹佛大學附設兒童醫院從事疼痛管理服務。以我從事這個工作大約20年或25年的經驗,今天上午我想向你們傳遞一個訊息:疼痛是一種疾病。

    大部份時候我們都覺得疼痛是疾病引起的一種症狀,大部份時候這是對的。這是腫瘤、感染、發炎或手術後的症狀,但大約有百分之十的時候,當病人從上述情形中痊癒後,疼痛仍然存在,有時持續幾個月,甚至常常疼痛多年。當發生這種情況時,疼痛本身就是一種疾病。在我告訴你們,我們認為為何會發生這種情形,以及治療它的方法之前,我想讓你們瞭解我病人疼痛的感覺。如果你願意,想像一下,我正用這個羽毛輕撫你的手臂,就像我現在輕撫自己手臂一樣。現在,我要你想像我用這個(噴火槍火焰)來撫摸你的手臂。請坐好,不要跑掉。(笑聲)一個非常不同的感覺。這跟慢性疼痛有什麼關係?如果你願意,想像一下,把這兩個例子擺在一起,想像一下你的生活會是什麼情形,如果我用羽毛碰觸你,但你的大腦卻告訴你這就是你的感覺(被火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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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就是我的病人對慢性疼痛的經驗。事實上,想像更糟的,想像我用羽毛碰觸你孩子的手臂,他們的大腦卻告訴他們,他們正被這個熾熱的火炬煎烤著,這就是我病人Chandler的經驗。這是她的照片,正如你們所見,她是個美麗年輕的女孩,去年我見到她時,她16歲,她渴望成為一名專業舞者。在一次舞蹈排練過程中,她跌倒時伸出手臂支撐,扭傷了手腕。你可能會以為,她也是這麼認為的,手腕扭傷是日常生活中一個很小的事件,只要用ACE繃帶纏繞手腕,再吃一兩個星期的布洛芬止痛藥就沒事了。但對Chandler而言,她的血淚史才剛開始。這是她來我診所時手臂的樣子,大概是發生意外扭傷三個月後。你可以看到那手臂已變色,帶點紫色,摸起來有屍體一樣的冰冷感覺。肌肉已經凍結癱瘓,即所謂的肌肉張力異常,疼痛已從她的手腕擴散到手到指尖,並從手腕蔓延到手肘,幾乎一路延伸到肩膀。

    但最糟的部份,並非是一天24小時持續的自發性疼痛,最糟的部份是,她有觸感痛症,這是這種症狀的醫學術語,即我之前所描述的羽毛與火炬的感受。對她手臂最輕微的觸摸,碰觸她的手,甚至是穿衣服時被衣袖、衣服碰到,都會引起難以忍受的灼痛。神經系統怎麼會錯得那麼離譜?

    為什麼神經系統會曲解一個無害的感覺,例如將手被摸到,轉達成被火焰灼傷的惡意感覺?你可能會想像,人體內的神經系統就像屋內的電線系統。在屋內,電線被嵌在牆壁裡,從電燈開關到天花板裡的接線盒,再從接線盒到燈泡。當你打開開關,燈會亮起;而當你關閉開關,燈就熄滅。因此,大家想像神經系統就像這樣。如果你的拇指被錘子打到,你手臂裡的電線,當然,我們稱之為神經,傳遞訊息到脊髓中的接線盒,在那裡,新電線,即新神經,傳遞訊息到大腦,然後你會意識到你的拇指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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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當然,人體內的情況比這複雜得多,並不單純像是在脊髓內的接線盒中,只是一條神經連絡另一條神經,藉由釋放這些帶有化學訊息的小棕色包,即所謂的神經傳導物質,以一對一的線性方式傳導訊息。事實上,神經傳導物質的釋放是三個方向的,在脊髓中橫向、縱向、上下釋放,然後它們開始與其他相鄰的細胞相互影響。這些細胞被稱為膠質細胞,曾被認為是不重要的脊髓結構元素,除了讓所有重要物質,如神經,聚集在一起之外,並無作用。但事實證明膠質細胞扮演至關重要的角色,可調控及放大對疼痛的感覺,並扭曲感官的體驗。這些膠質細胞變得活化,它們的DNA開始合成新蛋白質,然後釋放出來,與相鄰神經產生互動,使它們開始釋放神經傳導物質,這些神經傳導物質被釋放後,活化鄰近的膠質細胞,然後這種情形一再重演,直到一個正向回饋循環產生。

    這幾乎像是有人走進你家,重新佈署你牆中的電線系統,所以當你下次打開電燈開關時,廁所馬桶開始沖水,或洗碗機開始起動,或電腦螢幕關閉,這簡直是瘋了。但事實上,這就是慢性疼痛的情形,這也就是疼痛本身變成疾病的原因。神經系統具有可塑性,它可以改變對刺激的反應,或使其發生變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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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呢?我們要如何處理像Chandler的情況?我們目前對這些病人的治療方法,還停留在一個相當粗糙的階段。我們隨他們症狀改變而調整藥物,止痛藥,坦白說,藥物對這種痛苦並不是很有效。對於應該安靜,但現在卻吵雜而過動的神經,我們使用局部麻醉劑使它們睡覺。但最重要的是,我們採用很嚴格的,而且通常非常不舒服的物理治療及職能治療過程,再訓練神經系統裡的神經,對日常生活的活動與感官經驗正常反應。我們在整個過程中加入密集心理治療課程,以解決總是伴隨嚴重慢性疼痛而來的沮喪、絕望和憂鬱。

    這方法成功了,如你們在影片中看到的Chandler,第一次見到她的兩個月後,她已經可以表演後翻。昨天我跟她一起吃午餐,她是Long Beach一間大學的舞蹈系學生,她現在康復非常好。

    但事實上未來的前景將更美好,未來充滿希望,新藥正開發中,不再是如我們現在所使用的隨症狀調整,僅能掩飾症狀的藥物,而是為疾病本身量身訂做的藥物,會確實針對疼痛根源,攻擊膠質細胞,或那些膠質細胞產生的有害蛋白質,它們釋出後會導致中樞神經系統罷工或產生變異,因此能扭曲及放大所謂疼痛的感官體驗。所以我希望在不久的將來,George Carlin的預言可以成真。他說,「我的哲學:沒有痛苦,沒有痛苦。」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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