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ana Nyad 談永不放棄

Diana Nyad: Never, ever give up

在漆黑的夜裡被水母蟄、被海水嗆、唱歌給自己聽、產生幻覺…Diana Nyad只是不停地游泳,最終藉此實現身為運動員的畢生夢想:在64歲時,完成從古巴游到佛羅里達的100英哩極限旅程。請聽她的故事。

講者介紹

Diana Nyad

1969至1979十年當中,Diana Nyad被視為世上最傑出的長距離游泳選手。1979年,她進行當時史上最長距離的游泳,完成從巴哈馬比米尼島至佛羅里達102.5英哩旅程。她也曾打破無數世界紀錄,包括保持50年的世界紀錄,以7小時57分環繞曼哈頓島。她是美國婦女名人堂及國際游泳名人堂的一員。

60歲時,歷經數十年不曾游泳的歲月,她開始籌劃長距離游泳的畢生夢想:橫渡古巴至佛羅里達間110英哩海域。她20多歲時已嘗試過一次,當時水母猛烈的攻擊使她功敗垂成。但現在,在強大團隊的幫助和嶄新願景之下,她再次回到海中。她曾於TEDMED 2011談論她的第二次嘗試。在12月的TEDWomen 2013中,她談到夢想終於成真的感覺。

譯者介紹

翻譯人員洪曉慧

繁體編輯朱學恒、洪曉慧

簡體編輯朱學恒、洪曉慧

檔案後製處理洪曉慧、謝旻均


Diana Nyad 談永不放棄

  • 這是我第五次站在這個海岸,古巴海岸,望著遠處的地平線,再次相信我將成功橫渡這片遼闊的危險海域。不僅是我已嘗試了四次,世上許多傑出的游泳健將自1950年以來即開始嘗試,至今仍無人成功。

    前四次的嘗試令我們團隊引以為豪。這是約30人組成的遠征隊,Bonnie是我最好的朋友兼後勤支柱,在經歷長久歲月後,不知怎地,竟喚起我的意願,最後一絲我以為已消失無蹤的意願。我們擁有世上首屈一指的海中大型掠奪者-鯊魚;能釋出海洋中最致命毒液的箱型水母;就在這片海域。前一次嘗試時,我差點因此喪命。這片水域的環境,除了遼闊海洋中100多英哩的路程,還有世上最無法捉摸的洋流、渦流及灣流。

    順帶一提,好笑的是,進行嘗試前,記者和人們經常問我:「嗯,有任何船隻或人員之類的與你同行嗎?」我心想,他們想到哪去了?竟以為我只進行某種天文導航,嘴裡叼著一把獵刀,徒手捕魚,將牠們活生生地扒皮、生吃嗎?也許身後還拖著一座海水淡化廠,以便供應淡水。(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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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的,我有一個團隊。(笑聲)這是個專業團隊,團員們勇氣十足,充滿創新與科學探索精神,如同世上任何大型探險隊。

    我們踏上一段旅程。自希臘人以來,人們對此一直有激烈爭論,不是嗎?難道這不就是重點嗎?難道生命的重點不就是旅程,而非目的地?我們身處這段旅程中,過程充滿驚險。我們尚未抵達彼岸,但我們依然充滿自豪和決心,堅定不移的決心。我邁入60歲時,那個夢想依然存在。從20多歲時的嘗試開始,總是夢想著、想像著。我想像著現今世上最著名的水域-古巴到佛羅里達,而-它深藏在我靈魂深處。我邁入60歲時,這個夢想不再是關乎體育成就、不再是關乎「我想拿第一」的自我期許。無可否認地,這個自我一直存在,但更加深刻。我思索,生命還剩多少時間?面對事實吧!我們都身處一條單行道,不是嗎?我們該怎麼做?我們該如何在這條道路上前進,使自己回首時沒有遺憾?過去一年的訓練當中,老羅斯福總統的一句話一直迴盪在我腦海,大意是:「你儘管做吧!儘管坐在你舒適的椅子上,做個批評者、做個旁觀者。勇敢的人走上拳擊台參與比賽;流血、弄髒身體、被擊敗,一次又一次。但他既不害怕,亦不膽怯,以勇敢的方式享受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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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當然,我想橫渡這片水域,這是目標。我應該坦白地說,就我今年的經驗,目的地比旅途更美好。(笑聲)(掌聲)但旅途本身是值得的。今年夏天的當時,每個人-科學家、運動科學家、耐力專家、神經學家、我的團隊、Bonnie-都說這是不可能的;絕對辦不到。Bonnie對我說:「但如果你打算踏上這段旅程,我會一路看顧著你,所以我會在你身邊。」

    因此我們來到這裡。出發之前,我們站在海明威碼頭的岩石上舉目遠眺,感覺不太真實。古巴國旗在上空飄揚,所有團隊成員在他們的船上,雙手高舉,說:「我們在這裡,我們陪在你身邊。」Bonnie和我望著彼此,然後說,今年的口號是-我訓練時也一直使用-找出方法。你有一個夢想,你的前方有阻礙,大家都一樣。沒有任何人一生中不曾經歷心痛、不曾經歷波折,如果你有信心、有信仰,你可以在被打倒時重新站起。你相信毅力是珍貴的人類特質,你會找出方法。Bonnie抓住我的肩膀,她說:「讓我們找出通往佛羅里達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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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然後我們啟程。接下來53個小時是充滿刺激、令人難忘的人生經歷。高處不勝寒,令人敬畏。我並非教徒,但我想告訴你們,身處湛藍的灣流中,彷彿一面呼吸、一面俯視深不見底的海洋,感受我們所生存的藍色星球的宏偉,令人敬畏不已。我有一份大約包含85首歌的清單。特別是午夜時-那個夜晚,因為我們不使用燈光,燈光會引來水母、燈光會引來鯊魚、燈光會引來鯊魚的餌食-因此我們在漆黑的夜晚前進。你不曾見過如此深沉的黑暗,你看不見眼前的手和船上的人。Bonnie和我的團隊只能藉由手臂拍水的聲音才知道我在哪裡,因為視覺完全無用武之地。我只是沉浸在我的音樂清單裡。(笑聲)我戴著一頂很緊的橡膠帽,因此什麼也聽不見。我戴著泳鏡,以每分鐘50次的速度擺頭,一面唱著:「想像世上沒有天堂,doo doo doo doo doo,這不難,只要你嘗試,doo doo doo doo doo。」我可以連續唱一千遍。(笑聲)這本身也算是一種才能。(笑聲)(掌聲)我每次都以這句做結尾:「喔,你或許會說我是夢想家,但我並非唯一;想像世上沒有天堂。」當我唱完約翰.藍儂的《想像》一千遍時,我已游了9小時45分,絲毫不差。

    當然,其中也有危機-開始嘔吐,海水令你不適。你戴著防水母面罩作為終極保護,這使游泳變得困難,導致口腔內側擦傷,但水母觸鬚無法觸及你;然後體溫開始降低。水溫是85度(約攝氏29度),你逐漸消耗體重和熱量。當你游向船緣,卻不能觸碰、不能半途而廢。但Bonnie和隊員遞給我營養品,問我感覺如何、是否一切安好,我卻看見泰姬瑪哈陵;(笑聲)就在前方。我處於一種相當不尋常的狀態。我心想,哇,我從沒想過會在這裡見到泰姬瑪哈陵,美極了。我想,他們花多久時間才建成?簡直-太-哇!(笑聲)我們有個基本原則,就是沒人會告訴我還剩多少距離,因為我們無從知曉從這裡到那裡會發生什麼事、天氣和洋流的狀況如何?還有-但願不會-被水母螫了;當你認為全副武裝時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第三天早晨,Bonnie做了一個決定。當時我痛苦不堪、命懸一線,她說:「過來這裡。」我游到船邊。她說:「你看!看那邊。」我看見光線。因為白天情況比晚上好,我以為天就要亮了。我看見地平線出現一束白光,我說:「天快亮了。」她說:「不,那是Key West島的燈光。」還需要15小時。這對大部分泳者來說都是一段長時間。(笑聲)(掌聲)你不知道我受過多少15小時的游泳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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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因此我們繼續前進。不知怎地,我不再進行判斷、不再數划了多少下、不再唱歌、不再想史蒂芬‧霍金的名言及宇宙參數,我只是開始思考這個夢想以及其中原因和由來。如我說過的,我邁入60歲時,它不再是關於具體的「你是否辦得到?」,而是關於每日的策劃、訓練及準備,其中包含自豪。但隨著這個過程,我決定開始思考。俗話說:「追逐星星」,以我的情況來說則是「追逐地平線」。當你抵達地平線時,如我的經歷,你或許無法抵達,但在追逐地平線過程中紮下的基礎,對你性格和精神的建立有很大影響。

    當海岸逐漸接近,我內心的一小部分開始感到悲傷;這段史詩般的旅程即將結束。

    很多人上前問我:「接下來呢?我們愛極了!那個電腦上的實況追蹤?你打算何時進行下一場冒險?我們等不及追蹤你的下一場冒險了。」好,他們只花了53個小時,我卻花了好幾年,因此不會再有另一趟史詩般的海上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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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重點是,重點在於,我們生命中每一天都是史詩般的旅程。我要告訴各位,當我走上那片海灘,蹣跚地走上那片海灘時-我曾經許多次以膨脹的自我演練在那片海灘上要說什麼。當時Bonnie以為我喉嚨腫脹,她把醫療團隊帶到我們船上,對他們說:「在海水中待了12、24小時後,她開始呼吸困難」等等。我只是以為-在幻聽狀態中,我以為聽見「氣管切開術」這個字眼。(笑聲)Bonnie對醫生說:「我不擔心她不能呼吸,如果她抵達岸邊時不能說話,肯定會火冒三丈。」(笑聲)

    但事實是,所有我為了激勵自己度過訓練過程而練習的演說並非如此。那是相當真實的一刻。身邊有人群、有我的團隊,我們做到了。不是我,而是我們。我們將永難忘懷,這將永遠成為我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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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當我們抵達時,我脫口而出的三個體會,第一是:「永不放棄。」這是我的親身體會。蘇格拉底那句話是怎麼說的?生命就是實踐。因此我不會只是站起來說「永不放棄」;我沒有放棄,這句話的背後是行動證明。

    第二點是:「任何年紀都能追逐夢想,永不嫌老。」64歲;不曾有任何年紀的男性或女性曾經做到這件事。我沒有絲毫懷疑,今天我正處於生命的巔峰。(掌聲)是的,謝謝。

    我在那片海灘上說的第三個體會是:「它看起來像世上最孤獨的努力;以許多層面來說確實如此。但其他層面-最重要的層面-這是一個團隊。如果你認為我很酷,你應該見見Bonnie。」(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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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onnie,你在哪裡?你在哪裡?Bonnie Stoll在那裡。(掌聲)我的夥伴。

    亨利‧大衛‧梭羅有句名言:當你實現夢想時,重點不在於你獲得什麼,而在於你因此變成什麼樣的人。是的,現在我站在你們面前,那趟旅程已結束三個月。我接受過歐普拉的訪談、我造訪過歐巴馬總統的橢圓形辦公室、我受邀為像你們這樣令人尊敬的團體演講、我簽了一個很棒的出書合約。這些都很棒,我不會貶低它的價值,這一切令我自豪。但事實是,我抬頭挺胸,因為我是一位勇敢無畏的人,我將時時保持這樣的自我,直到最後。

    十分感謝,好好享受這場會議。

    謝謝、謝謝、謝謝。(掌聲)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謝。找出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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