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公平的起點?與什麼是我們應得的?

第八講

第1部分-什麼是公平的起點? Rawls認為,即使菁英制度-一個獎勵努力的分配系統-對於公平競賽的理念也延伸的不夠遠,因為擁有天賦的人總是會獲得成功。此外,Rawls說,天賦也不值得被獎賞,因為他們的成功往往取決於如出生順序等隨機要素。Sandel為了表達Rawls的觀點,請家中排行老大的學生舉手。
第2部分-什麼是我們應得的? Sandel探討了現代社會中薪資差異的公平性。他比...

第八講:第1部分-什麼是公平的起點? 第2部分-什麼是我們應得的?

    Michael Sandel教授:今天我們的主題轉向探討分配的正義,財富的收入、力量和機會要如何被分配呢?要根據什麼樣的原則?John Rawls對這些問題提供了詳細的答案,我們今天將會檢驗並且評估他對於這個問題的回答。上次我們曾經這麼做過一次,試著弄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正義的原則為何最好是由假設性的契約來推導出來,關鍵在於這假設性的契約是否被以不偏頗的平等方式執行,也就是在Rawls所謂的無知之幕後。這樣清楚了嗎?好的,那麼讓我們轉向道德的原則,也就是Rawls所謂的在無知之幕後的選擇。首先,他考量了幾個主要的選擇。功利主義如何?在最基本的定位上,人們會選擇將他們的集體人生用功利主義的原則,最多數人的最大幸福來安排嗎?Rawls說不會的,而理由就是在無知之幕下,每個人都很清楚,一旦這道幕升起,真實人生就開始了,我們每個人都希望有尊嚴的活著,即使我們剛好屬於少數人那一派的立場,我們不想要被壓迫,所以我們會同意排斥功利主義,相反的,會接受我們第一個基本自由的原則,基本的自由:言論自由、集會自由、宗教自由、良心的自由等等。我們不想冒這個風險,最後把我們自己變成被壓迫或是被排擠的少數成員,讓多數人壓迫我們,所以Rawls認為功利主義會被排斥。「功利主義所犯的錯誤,」Rawls寫道,「是忘記,或者至少並不夠認真的對待人與人之間的差別。」而在那無知之幕後,最原始的狀態下,我們會認出並且排拒功利主義,我們不會願意將我們最基本的權利和自由拿來交換任何經濟上的優勢,這就是第一原則。第二個原則是和社會與經濟上的不公平有關,我們會同意什麼樣的內容呢?請記得,我們並不確定自己會變得有錢或是貧窮、健康或是不健康,我們不知道自己會誕生在什麼樣的家庭,我們會不會繼承百萬美金,或者我們會出生在一貧如洗的家庭,所以我們一開始也許會想,「讓我們要求收入和財富的平等分配好了。預防萬一嘛!」但然後我們會發現我們可以做的更好,即使我們運氣不好,一出生就在社會底層,如果我們同意執行一個符合資格的公平原則就沒問題,Rawls 把這叫做「差異原則」,這個原則也就是,只有在社會上和經濟上的不平等,弱勢者可以因此獲得利益的前提下,我們就不會排斥所有的收入和財富的不均等,我們可以接受某些的不均等,但所謂的測試應該會是這原則是否讓所有人獲益,還有他特別重視的原則,也就是是否有特別照顧那些在底層的人,只有這樣偏袒弱勢的不平等在無知之幕下可以被允許,因此Rawls認為,只有照顧弱勢的不平等才能被稱做正當。我們曾經提過的例子是,Michael Jordan一年賺三千一百萬美金,還有Bill Gates擁有數百億美金的資產,這樣的不平等在差異原則下會被允許嗎?除非他們是在一套薪水差異體系下,而這套系統又是讓弱勢者可以獲得照顧的。好吧,這會是什麼樣的系統呢?也許是因為在實際上你必需要提供足夠的誘因,來讓正確的人從事某些工作,而達到這樣的理想狀況時,底層的人們將會獲得幫助。嚴格來說,Rawls對於差異原則的論調就是,它會在無知之幕存在的狀況下依然被選上,讓我聽聽看你們的想法。Rawls聲稱即使在無知之幕後也會選擇這兩個原則,有沒有任何人不同意這是必然的選擇?好的,如果沒問題的話就先從陽台位置開始,請說。 學生:好的,你的立論關鍵在於,我們會認同政策應該照顧那些底層弱勢的人們,而我沒辦法從證據的角度來看,這沒辦法被證明,為什麼不是頂端的人物呢? Michael Sandel教授:沒錯,你的大名是? 學生:Mike Michael Sandel教授:Mike,很好,好問題,讓你自己來到無知之幕後,進入這個想像的實驗,你覺得你會選擇什麼原則?你會怎麼思考這件事情呢? 學生:我會認為即使是哈佛這所學校,都是照顧最高層的一個例子,因為哈佛接受的是最頂尖的學術人才,當我出生時,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聰明,但我努力向上才到了這個殿堂,現在如果你說哈佛要隨機接受一千六百人入學,完全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評量和資格,那麼我們都會說:「還有什麼好努力的。」 Michael Sandel教授:那麼你會選擇什麼樣的原則? 學生:在這樣的狀況下,我會認為是以實力判斷的系統,我不知道這個系統如何描述,但我寧願選擇一個以我的努力獎勵我的系統。 Michael Sandel教授:所以,Mike,當你在無知之幕後時,會選擇一個以實力定義的系統,人們會獲得根據他努力等價的獎賞?好的,夠好了。你會怎麼說呢?請說。 學生:我的問題是,是否所謂靠實力評鑑的系統,是建立在每人平等競爭的前提上呢?從那樣平等的前提上,你能到什麼地方和你的努力有關,或者是忽視你在教育一開始的優勢,只是單純評估你現在的實力該到哪裡? 學生:我認為你所問的問題是,若我們檢驗功利主義、政策等等是否想要將世界的財富最大化,而我認為鼓勵實力的系統,也就是我們目前所採用的系統,對我們的整體利益來說最好,即使我們之中有些人屬於2%的等級,而有些人屬於98%的範疇,到了最後,最基本的評斷標準,也就是這個社會獎賞的是實力,而不是天生的差距。 學生:但我不太明白你們如何獎賞實力和努力,不管是你或是我,都不一定是在完全沒有佔到優勢的狀況下來到這裡的。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敢這麼武斷的說,另一個和我一樣努力的人,會和我一樣有同樣的機會來到這個學校。 Michael Sandel教授:好吧,讓我們來檢討這一點。您的大名是? 學生:Kate Michael Sandel教授:Kate,你認為所謂的能力,讓你進入頂尖大學的機會,很有可能來自於優勢的家庭,擁有不錯的家庭背景社會、文化、經濟上的優勢,對嗎? 學生:我是說,沒錯,經濟,對,社會上的、文化上的,的確是這些優勢。 Michael Sandel教授:有人針對全美國一百六十四所的大專院校做了調查,他們調查了這些大專院校中的學生,試著瞭解他們的背景,經濟上的背景,你認為從最底下四分之一收入階層來的學生有多少?你知道是什麼比例嗎?在最頂尖的大專院校中只有百分之三的學生來自貧窮的背景,有超過七成的學生來自於富裕的家庭,那麼讓我們更進一步面對Mike的挑戰,Rawls事實上有兩個立論,不只一個用來支持他的正義原則,特別是支持他的差異原則,其中一個就是剛剛討論過的論點,在無知之幕後面,大家會做什麼樣的選擇。有些人會這樣挑戰這個論點:「人們也許會想要冒險,也許在無知之幕後的人們會是賭徒,希望自己可以誕生在金字塔的尖端。」這是人們挑戰Rawls的論點,但從最一開始的立論來支持這看法的是第二個論點,這是非常直接的道德立論,描述起來是這樣的,它是這麼說的,收入、財富和機會的分配,所根據的判別標準不該與人們自身的努力,無關它不該依據於一個從道德標準上看來隨機的觀點,Rawls利用評量幾種不同的道德理論來證明這點,他用正義理論來開頭,這立論現今大多數人會反對,統治權世襲制,人生的安排在世襲制中有何不對之處?Rawls說,這很明顯的錯誤之處是在於,人們的地位階級是由出生在誰家這樣的隨機事件所決定的,你是出生在貴族家庭或是農民或是奴隸的家庭?而且就這樣了,你沒有升遷的機會,你最後是什麼階級與你的努力無關,你的機會也與你的努力無關,這樣的狀況從道德觀點來看太過隨機,因此反對階級世襲制的原因,從歷史上來看,會讓人們支持階級和工作應該以才能為導向,機會應該要均等,不該與出生在什麼家庭有太過密切的關係,每個人都應該自由的努力、工作,嘗試社會中的任何工作,如果你開放各種工作,容許人們來申請,讓他們可以盡力工作,那麼這結果就是公平的,所以這樣的狀況或多或少有點像是我們前幾週討論的自由意志論的體系。Rawls 對這是怎麼想的呢?他說這是個改進,這是種改進,因為這不是只憑藉出生這件隨機的事情而決定的,但即使正式的在機會上要求均等,自由意志論者的概念也沒有延伸到該處,他們的理念延伸的也不夠遠,因為即使你容許每個人都參賽,即使每個人都參賽,但每個人的起點若有不同,這就不會是一場公平的比賽。他說,直覺上來看,這個系統最不公平之處在於,他容許它分配的部分受到不適當的影響,而影響的要素從道德觀點來看亦為隨機。例如:你是否獲得良好的教育,你是否在支持你的家庭中成長,是否協助你發展職業道德,是否給予你足夠多的機會,那才能夠是一個公平的系統,機會同樣平等,也就是Mike所支持的系統,我們可以稱作為以實力和努力為主的系統,實力導向體系,在一個實力導向體系中,社會成立各種機構,在比賽開始之前讓所有人來到相同的起跑點,同樣的教育機會,舉例來說,支持改善起跑點的計畫支援在貧窮社區的學校,不論是什麼樣的家庭背景,都讓大家有公平的機會,每個人都可以從相同的起跑點開始。好吧,那麼Rawls又是怎麼思索實力導向的體系呢?他說,即使是這樣還是不夠,不足以彌補道德上所認為的隨機性,也就是自然的隨機狀況,因為即使你把每個人都帶到同樣的起跑點,比賽開始之後誰會贏呢?誰會贏?利用賽跑來當例子好了。最快的跑者會贏,但這完全是他們自身的努力嗎?還是他們恰巧擁有跑很快的能力呢?因此Rawls這麼說:「即使是實力導向的原則,即使是讓每個人都在相同的起跑點上,即使可以消除社會階層和撫養過程的不公平,但這依舊容許財富和收入的分配是由自然隨機決定的才能來決定。」所以他認為即使是追求消滅道德上隨機影響力,對財富和收入分配的體系還必需要更進一步,Mike所支持的實力導向體系還必需要更進一步,到底要怎麼樣更進一步呢?即使你把每個人都帶到相同起跑點,你事實上還是依然很困擾,因為有些人跑得快,有些人跑得慢,你能怎麼做呢?某些更偏向平等主義概念的評論家說,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讓那些快跑者受限讓他們穿鉛製的鞋子,但誰會想要這樣做呢?這根本就推翻了賽跑的意義。但Rawls說:如果你想要完全的公平,你不需要超越所謂的實力導向的概念,你必需容許,甚至鼓勵那些有天分的人盡力而為,但你所做的則是改變規則,改變這些人盡力而為之後所產生利益的分配方式,這就是所謂差異原則的真相。你建立一個原則,容許人們因為好運、因為基因上的揀選而獲利,但這必需讓社會最弱勢的人也跟著獲益,因此,舉例來說,Michael Jordan可以賺三千一百萬美金,但前提是稅收必需從他收入擷取一部分,協助那些沒有辦法和他一樣擁有籃球天賦的人們。同樣的,Bill Gates也是一樣,他照樣可以賺個幾十億美金,但他不能認為自己在道德上就是理所當然,應該享受這數十億美金,「上天眷顧的人們可以享受這好運的成果,但前提必需在於體系本身能夠協助那些輸掉競賽的人們。」這就是所謂的差異原則,這也就是來自於道德隨機論的立論。Rawls認為,如果你對於用道德上看來隨機的要素來分配收入感到不安,你不只應該排斥世襲制,支持自由市場,你不只應該自滿於實力導向的體系,不該自滿於讓所有人處在同一個起跑點,而是你必需設定一個系統,包括最底層的每個人,都會在那些幸運的人們大顯身手時獲得利益。你們覺得呢?這有說服力嗎?誰認為這個立論沒有說服力?道德隨機論者的立論,請說。 學生:我認為在公平主義者的角度來看,較有天賦的人們即使知道自己的努力有一部份會被分配出去,還願意努力工作的這種假設有點太過樂觀了,所以我認為,讓較有天賦的人們願意盡力施展的體系恐怕還是實力導向的系統。 Michael Sandel教授:在實力導向的系統中,您的大名是? 學生:Kate Michael Sandel教授:Kate和Mike,你們會不會覺得困擾,即使在實力導向體系中,即便在機會均等狀況下,人們還是會領先,會獲得不理應歸屬他們的獎賞,只因為他們剛好天賦高超,你們怎麼看呢? 學生:我認為這是隨機的,顯然這是隨機的,但我認為要糾正這問題反而會導致傷害。 Michael Sandel教授:因為這會降低誘因,對嗎? 學生:沒錯,這會降低誘因。 Michael Sandel教授:Mike,你的看法呢? 學生:我們都坐在這房間中,我們都不太符合資格,我們不配享有這樣的榮耀,所以你不該對自己的人生感到自滿,因為並非這一切都是由你自己創造的,我認為,不只從這個房間的觀點來看讓人喪氣,但即使是從社會的觀點來說,我們也應該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規劃這場競賽的人,他並不是…他讓我最後十碼跑快一點,事實上對我們造成傷害,因為這樣讓我後面的人又被強迫跑更快,而在他之後的又得要跑更快。 Michael Sandel教授:好的,Mike,讓我問你,你之前說過努力這兩個字,努力,你認為當人們努力工作領先並且成功,這樣他們就理應獲得努力的成果?這是不是就是你的論辯背後的概念? 學生:我是說,當然,把Michael Jordan帶來,我很確定你可以找到他,帶他過來,並且為他辯護賺三千一百萬美金的正當性,然後我想你會明白的是,他為了要登上顛峰過著非常非常艱苦的生活,若是換個角度來看,我們其實是壓迫少數的那些,大多數很容易可以針對他說三道四,的確很容易。 Michael Sandel教授:好的,關於努力,你說的是… 學生:我有不少看法,但先到這裡就好。 Michael Sandel教授:你知道Rawls對於努力這個概念的回應為何嗎?即使許多人辛苦的努力,不停的驅動他們,讓他們有工作倫理,即使這所謂的努力還是依舊和家庭狀況有很大的關係,而你,我們都無法對此能夠聲稱有多少責任。讓我們做個實驗,來現場測試一下,不管經濟上的差異,這種差異非常明顯,先把它們放到一邊。心理學家認為,出生順序會造成很大的差異,對於工作道德、努力和奮鬥。在座的各位,誰是家中排行老大的,請舉手,順帶一提,我也是,Mike我注意到你舉起了手。在以實力為導向的概念中,這樣的努力是否值得被獎賞?Rawls的說法是不是有道理?即使是努力、工作道德等等都是受到在家排行的影響?這真的是你的付出與努力嗎?Mike,你在家裡排行老大是你的努力嗎?那麼,Rawls認為當然不是,那麼為什麼收入和財富以及人生的機會,要以道德上看來隨機的要素為判別標準呢?這就是他針對社會的市場機制所提出來的挑戰,但同時也是對身處在此的各位的挑戰,這個問題我們下次再深入思考。 ********************************** 第二部份 〈前情提要〉 Michael Sandel教授:這是美國最高法院的法官,他們賺多少錢?年薪比二十萬美金少一點,但還有其他的法官賺得比大法官Sandra Day O'Connor還要多,你知道是誰嗎? 學生:法庭實境節目主持人Judy法官? Michael Sandel教授:的確,就是Judy法官,你怎麼會知道的?你知道Judy法官年薪多少嗎?兩千伍百萬美金。這樣符合正義與公平嗎? ********************************** Michael Sandel教授:我們上次課程最後有個讓人印象深刻的投票,各位還記得嗎?有關於在家排行的投票,在教室內的同學有多少人舉起手來表示自己在家中排行老大?百分之七十五還是八十?而這有什麼特殊之處?如果你在思索的是有關分配正義的理論,請記得我們在討論的是三種分配上的正義,三種不同的方法回答這個問題,「收入、財富、機會和人生中的好事該如何被分配?」截至目前為止,我們分析的是自由主義者的答案,也就是說,一個正當的分配系統就是自由交換的系統,自由市場經濟對抗所謂背景上的公平,簡單來說,也就是工作和職場對任何人開放,Rawls說這代表著改進,對於世襲和菁英制度的改進,因為每個人都可以競爭任何一個工作,職場對擁有才華的人開放,除此之外,公平的分配是由自由交換所帶來的自願的交換,不多不少,Rawls認為,如果你們擁有的只是表面上的公平,工作職位對每個人開放,這結果依然不算是公平,這對於那些湊巧出生於富裕家庭的人依舊有偏袒,也就是湊巧擁有好的教育機會的人們,這樣隨機誕生的結果並不是分配人生機會的公平基礎。因此,有許多人注意到這樣的不公平,Rawls認為,這樣會讓社會接受一個機會公平的體系,這就導向實力為主的體系,機會上的均等,但Rawls說,即使你讓每個人都來到同樣的起跑點,會發生什麼事情?誰會贏呢?當然是最快的跑者,所以一旦你被所謂的道德上隨機的分配概念困擾,如果你的推論完整的話,你就會一路來到Rawls所謂的「民主的概念」,一個分配正義中更為平等化的概念,他用差異原則來定義這個概念,他並沒有說這是唯一的處方,用強制的平等來補償自然天賦和才能上的差異,這讓結果保證公平,但他的確說了有其它的方法對付這些差異,人們可以因為好運而獲得利益或好處,但規則必需同時提升最弱勢者的生活,因此我們可以測試這樣的理論如何運作,思索某些在我們社會中收入的差異。你認為在美國教師的平均年薪是多少?大約估計一下就好。 學生:美金三萬五千元。 Michael Sandel教授:稍稍多一點,四萬,四萬二左右。名主持人David Letterman呢?你認為David Letterman賺多少?比學校教師多嗎?三千一百萬美金是David Letterman的年收入,你覺得這樣公平嗎?David Letterman比學校老師多賺那麼多?Rawls的答案會是這樣的,關鍵在於社會的基礎架構是如何設計的,讓Letterman的三千一百萬美金被抽稅,因此這部份的收入可以用來服務讓弱勢者過的更好。另一個收入差異的例子,美國最高法院的法官,他們賺多少錢?年薪比二十萬美金少一點,這位是Sandra Day O'Connor,就是她,但還有其他的法官賺得比大法官Sandra Day O'Connor還要多,你知道是誰嗎? 學生:法庭實境節目主持人Judy法官? Michael Sandel教授:的確,就是Judy法官,你怎麼會知道的?你看過她的節目嗎?你說的沒錯,你知道Judy法官年薪多少嗎?這位就是,兩千伍百萬美金,這樣符合正義與公平嗎?答案是這樣的體系是否足以對抗背景決定一切的系統,是否和差異原則相同,這些在社會頂層的人,他們的收入和財富是否會被抽稅,而且收稅的方式是否能讓社會最底層成員獲得照顧,我們會回來討論這部份,討論薪資和薪水的差異,真正的法官和電視法庭節目主持人間的差異,就是Marcus每天看的那個節目。我今天想做的部分就是,回到這些理論,檢驗那些反對Rawls更平等主義立論的看法,差異原則,至少有三種反對的立論反對Rawls的差異原則,其中一個在上次我們討論的最後出現了,你們之中有幾位提起了這種擔憂,社會進步的誘因呢?如果我們收稅,就收掉了百分之七十、八十、九十的收入,Michael Jordan會不會就不再比賽籃球了?David Letterman就不會做深夜的脫口秀了?或者那些才華耀眼的總裁去做別的工作?各位之中有誰要替Rawls辯解?誰能夠回應對於社會需要收入差異做誘因的這個挑戰?是的,請站起來,請說。 學生:Rawls的概念是容許差異的狀況,只有在這樣的體系可以保障最弱勢團體的時候可以為之,所以如果有太多的強制公平,那些最弱勢的人可能就沒有深夜脫口秀可以看,或者甚至因為那些總裁們不想工作而自己沒辦法找到工作,所以你必需要找到一個合理的平衡,讓稅收可以運行,同時又保留足夠的誘因給那些有才華的人。 Michael Sandel教授:很好,您的大名是? 學生:Tim Michael Sandel教授:Tim,很好,所以Tim的意思是…Rawls在評估誘因,他容許收入差異前提是在稅收可以調整的狀況下,特別是在考量了誘因之後所設計的稅收系統,但是,Tim也同時指出了,必需考量誘因的立場與整體經濟規模並沒有關係,但從誘因的角度,或說是反誘因的角度來考慮最底層人們的福利,對吧?很好,謝謝你,我想這就是Rawls會說的答案。事實上,請看第十七章,也就是他描述差異原則之處,他是同意誘因存在的,「天賦超常者獲得的額外獎賞並不只是因為他們更有天賦,而是為了他們能利用這些天賦協助較為不幸者所必需接受的教育和訓練的代價」。所以你可以有誘因。你可以調整稅率,但如果你從David Letterman或是Michael Jordan或Bill Gates身上拿走太多,最後實際上會危及那些最底層的弱勢者,這才是考驗之所在,所以誘因並不算是反對Rawls差異原則的一個原因。但有另外兩個更重要、更困難的反對立論,其中一個是來自於實力導向概念的辯護者,這個立論認為:那努力怎麼辦呢?那些努力工作的人們是不是有權利獲得他們應得的,因為這是他們應得的,他們努力工作賺取的,這是偏向努力立場的反對意見,然後還有一個反對立論是來自於自由意志論者,而這個反對意見和之前的自我擁有概念有關,所謂的差異原則將我們的天賦、優點當作一般的資產,這難道沒有違背我們擁有自己的概念嗎?讓我先來處理來自於自由意志論者的抗議。Milton Friedman在他的著作《自由選擇》中寫道,「人生本來就不公平,認為政府可以導正上天所給予的優勢是種很有誘惑力的想法。」但他的答案是,「唯一可以補正這結果的方法只有造成齊頭式的平等。」每個人都被迫同時跑到終點,這將會是場悲劇,這個論點很容易回答,Rawls是這麼回答的,我想這是他最強而有力的一段文字,針對正義理論而抒發的內文,就在第十七章「自然的分配」,這裡他說的是上天給予的天賦和優勢,「既不會正當,亦非不正當。某人誕生到這社會上的某個階級也並非不正當,這只是自然而然的事實而已。唯一可以被評論為正當不正當之處,是整個社會結構如何對待這些事實。」這是他對於自由意志論的放任自由經濟的回應,就像是Milton Friedman說,「人生本來就不公平,習慣它吧。」習慣它,但至少看看我們能否從人生中獲得最大利益,但是對Rawls來說,最大的自由意志論者的批判,並非來自於像是Milton Friedman一樣的自由意志論的經濟學家,而是來自於自我擁有的那個論辯,是由我們所看過的Nozick所推論出來,從他的角度來看,是的,也許這樣是件好事,創辦公立學校和輔導計畫,讓每個人都可以去讀好學校,站在同樣的起跑點上,這樣也許不錯,但如果你向人民收稅創造公立學校,如果你違背人們的意願來抽稅,那你就是在強迫他們,這就是偷竊。如果你拿走Letterman三千一百萬收入的部分,違背他的意願抽稅,拿去建立公立學校,國家所做的事情和偷走他的財產沒什麼兩樣,這就是脅迫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們都必需認為自己擁有那些天賦和優勢,否則我們就又會回到利用人類和強迫人類的老路,這就是自由意志論者的回應。Rawls對這樣的反對是如何回應的?他並沒有直接回應自我擁有的概念,但他對於差異原則的道德支持所帶來的看法是這樣的,也許畢竟我們沒有那麼徹底的擁有我們自己,當然,他說,這並不代表國家擁有我,或是他們可以輕易的操縱我的人生,因為請記得第一原則,我們都會同意,在無知之幕背後就是基本公平自由的原則,言論自由、宗教自由、良心自由等等,所以唯一的關鍵,自我擁有的這個概念必需要讓步之處是,當我們在思索我們是否擁有自己的時候,有無意識到我擁有優先權,在自由市場經濟中獲得來自於使用我天賦的利益。Rawls 說,直覺反應上,我們並沒有這樣的權限,我們可以捍衛權利,我們可以尊重個體,我們可以保障人類尊嚴,而不用擁抱自我擁有的這個概念,這就是他事實上對自由意志論者的回應。現在,我想把他的回應交給實力導向概念的支持者,也就是那些認為努力是道德應得結果的基礎,努力認真培養他們天賦的人們理應獲得他們使用天賦所得到的利益。我們已經看到了Rawls對那問題的初步回答,又回到了我們對家中排行投票的結果,他的第一個回答是,即使是工作道德,即使是努力奮發的意願,都和各種各樣的家庭狀況,社會和文化上的差異有關,而這些都不是我們努力的結果,你不能夠聲稱,我們大多數都是家中排行老大的人,是因為我們自己的努力,因為某些複雜的心理和社會的因素,這似乎和努力有關,似乎和奮發追求目標有關,這是其中一個答案,而且還有第二個答案,各位之中非常努力的人,你們其實並不相信努力和所謂的道德應得有關,以兩個建築工人為例,其中一個比較強壯,一小時可以蓋四面牆,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另一個工人則是矮小虛弱,要跟他同事做一樣的工作必需要花上三天的時間,沒有任何實力導向的辯護者會看著那個矮小的建築工人的成果說,「因此他應該賺更多。」所以這並不跟努力有關,這是他的第二個回答,針對實力導向的看法,這其實跟努力並沒有關係,跟實力、努力導向的支持者所認為的分配所得之基礎沒有關係,是與貢獻有關。你可以貢獻多少,但貢獻這件事情又把我們帶回到天賦才能的論點上,不單純只是努力,而且,我們一生下來所擁有的這些才能也跟我們的努力無關。好的,假設你們接受這些論點,努力並非一切,貢獻才是關鍵,這是由實力導向概念的立場所推導出來的,即使這不是我們的努力,這代表那樣的抗議還成立嗎?這代表根據Rawls的說法,所謂的道德應得與分配正義無關嗎?的確是這樣,分配正義的確與道德應得無關,Rawls在此處介紹了一個關鍵的差異,一方面是所謂的道德應得,另一方面是所謂的合理期待。道德應得和合理期待之間有什麼差別?請思索兩種不同的遊戲,一種是只與機率有關,一種只與技巧有關,拿單純靠機率的遊戲來當例子,就拿我參加麻州樂透當例子好了。我選的號碼中獎了,我理所當然應該獲得獎金,但即使我合理期待上應得這些獎金,因為這是個單純靠運氣的遊戲,所以其中不會有任何我道德上應得這獎金的意味,這是所謂的合理期待。讓我們用另一個遊戲來對比樂透,單純靠技巧的遊戲。想像一下波士頓紅襪隊贏得世界杯大賽,當他們勝利的時候,他們獲得獎盃,但我們依然可以質疑純靠技巧的遊戲,他們是否理應獲勝?原則上來說,我們可以分辨所謂的根據規範合理期待跟他們是否道德上實至名歸、應該獲勝,這就是所謂的先行標準,道德應得。Rawls認為,所謂的分配正義並非是道德應得,而是所謂的合理期待,這是他解釋的說法:「一個正當的系統可以回應人們合理期待應獲得什麼,這是依照社會架構滿足他們的合理期待。但他們合理期待該獲得的與他們個人的價值並無相關。規範基本架構的正義原則並不會提及道德應得,同時也不該讓分配的結果與其呼應。」 為什麼Rawl必需要做出這樣的區別?道德上這有什麼影響?其中一個道德關鍵在於我們之前已經討論過的部分,但有第二個關鍵,第二個道德上的隨機性,比質疑這是否是我的努力更進一步,比我是否擁有讓我領先的才能更進一步,而這和我是否居住在一個恰巧珍惜我才能的社會之中有關。事實上,David Letterman居住在一個社會,而這個社會特別給予獎賞,讚許某些種類的嘲諷笑話,給予極大的價值,這並不是他自己的努力,他很幸運,他正好居住在這樣的社會中,但這是第二個偶然,這並不是我們可以當作自己成就的事情,即使我自己的天賦和才能完全都歸功於我自己的努力,但我因為發揮這些能力所獲得的利益,依舊是來自於道德觀點上隨機的要素,不管我的天賦從市場經濟上獲得什麼都一樣。這有什麼依據呢?因為社會上其它人剛好喜歡或是想要什麼,是與供需法則有關,跟我的努力無關,這顯然不是所謂的道德應得,我們所謂的貢獻,關鍵在於這個或是那個社會剛好珍惜的特質,我們這裡的大多數人都很幸運,不論任何理由,能夠擁有我們的社會正好珍惜的特質,這樣的特質讓我們可以提供社會需要的成果。在資本主義社會中,擁有創業家精神有優勢,在科層主義的社會中,善於和上級或是高層相處是好的特質。在集體民主社會中,在電視上看起來好看,能夠用片段的煽情語言是好的特質。在一個愛訴訟的社會中,進入法學院,並且擁有考試高分的能力是好的特質。但這都與我們的努力無關。假設我們以現在的才能,脫離現在這個科技先進、極度愛好訴訟的社會,而是來到一個狩獵社會或是戰士社會,那麼我們的天賦能夠怎麼幫助我們?恐怕不會讓我們有多好的下場。毫無疑問,我們之中會有人發展出別的特長,但我們的價值是否就會降低呢?我們的美德價值是否會降低呢?如果我們生在那樣的社會,而不是現在的社會中,我們所謂的實力是否就變得比較沒有價值?Rawls的回答是:不會。我們或許會很合理的少賺錢,但雖然我們獲得的會較少,但我們的價值並不會降低,我們現在的價值並不會減少,原因是這樣的,同樣的說法可以對我們社會中那些剛巧地位不是非常高的人們,那些剛好擁有比較少這個社會獎賞的才能的人們,所以這就是下面兩者道德上的差異,道德應得和合理期待。我們合理期待可以獲得遊戲規則中,我們發揮天賦能力所應該給予的獎賞,但如果我們認為這一開始就是理所當然的道德應得,那就是錯的,這只是因為我們湊巧生在珍惜我們才能的社會。我們之前一直在討論收入和財富,那麼機會和榮耀呢?頂尖的大專院校中入學機會的分配呢?的確,在座的諸位,各位家中的長子們,大多數都很努力奮鬥,發揮各位的天賦才能夠來到這裡,但Rawls問道,事實上,你們對於擁有這些機會所帶來的利益,從道德上來看的擁有資格是如何?大專院校的入學資格是某種獎賞和榮耀,給予那些理所當然因為努力付出人們的獎賞嗎?或者,這些入學資格,這些機會和榮耀,這些合理期待的回報,只是為了正當化我們這些享受榮耀的人們以某種方式運作,來照顧社會最底層的人們?這就是Rawls的差異原則所提出的質問,這是我們可以對Michael Jordan和David Letterman的收入和Judy法官的收入所提出的挑戰,但這樣的挑戰同樣也可以拿來質問獲得進入頂尖大專院校那些人們的問題,這所引起的論辯,我們將會在下次討論積極平權措施時更進一步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