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yan deNapoli 談偉大的企鵝救援行動

Dyan deNapoli: The great penguin rescue

個人的故事,集體的勝利:Dyan deNapoli講述世上最大規模的志願動物救援行動,這個行動在南非外海的漏油事件後,拯救了4萬多隻企鵝。這麼浩大的工程是如何完成的?是從一隻接一隻的清洗企鵝開始的…

講者介紹

Dyan deNapoli

請叫她「企鵝女士」。Dyan deNapoli向全世界傳遞關於這些迷人鳥類的知識。

身為新英格蘭水族館的企鵝水族館資深管理者,Dyan deNapoli親手養大數十隻幼企鵝,並將飼養企鵝的每日規畫提供給水族館的遊客參考。她還走遍全球,跟企鵝研究人員一起進行實地研究。 身為她自己創立的教育公司負責人,她經常撰寫與企鵝有關的主題,並在前往Galapagos群島和南極的觀光船上擔任企鵝專家和客座講師。她估計自己已向大約25萬名美國及外國遊客傳授過關於企鵝的知識。

譯者介紹

翻譯人員洪曉慧

繁體編輯朱學恒、洪曉慧

簡體編輯朱學恒、洪曉慧

檔案後製處理洪曉慧、謝旻均


Dyan deNapoli 談偉大的企鵝救援行動

  • 從有記憶開始,我對動物和海洋就有著特別深刻的感受,到了這個年紀,我個人的偶像是海豚飛寶。當我最初瞭解到所謂的瀕危物種時,知道每天都有動物面臨永遠在地球上消失的危機,實在令我痛心不已。我想做一些能幫得上忙的事,但我總是懷疑,單憑一人之力,可能造成什麼改變嗎?30年光陰過去了,但我終於得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當這些來自於去年發生在墨西哥灣的可怕BP(英國石油)漏油事故中,令人心碎的油污染海鳥圖片終於開始浮上檯面,有人引述一位德國生物學家Silvia Gaus所說的,「我們應該將所有受到油污染的海鳥安樂死,因為研究顯示牠們被釋放後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存活率。」我極力反對這個說法。此外,我相信每一隻遭受油污染的動物,都應該得到第二次生存的機會。我想告訴你們為什麼我對這一點有如此強烈的感覺。

    2000年6月23日,一艘叫做Treasure的船在南非開普敦外海沉沒,漏出了1300噸燃料,污染了全世界將近半數非洲企鵝生存的棲息地。這艘船沉沒在南邊的Robben島和北邊的Dassen島之間,這兩個島正是非洲企鵝主要的繁殖地。而距這一天六年三天前的1994年6月20日,一艘叫做Apollo Sea的船在Dassen島附近沉沒,漏出的油污染了一萬隻企鵝,並導致其中半數死亡。當Treasure這艘船於2000年沉沒時,正是科學家記錄中非洲企鵝最佳繁殖季節的高峰期,當時非洲企鵝已被列為瀕危物種。很快的,近2萬隻企鵝全身都被這種有毒的油覆蓋住了。當地名為SANCCOB的海鳥救援中心立即展開了大規模救援行動,很快的成為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動物救援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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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當時,我正在此地附近工作,我是新英格蘭水族館的企鵝水族館管理者。剛好在11年前的昨天,企鵝水族館辦公室的電話響起,這通電話使我的生命永遠改變了。是SANCCOB的Estelle van der Meer來電,他說,「請過來協助我們,我們有上千隻遭受油污染的企鵝,和上千名有意願但完全沒有經驗的志願協助者,我們需要企鵝專家來培訓和監督他們。」所以兩天後,我與一隊企鵝專家坐上了前往開普敦的飛機。

    這棟大樓內的景像是令人震驚且超現實的,事實上,很多人將它比喻為戰區。上星期有一位10歲女孩問我,「當妳第一次走進這棟大樓,看到這麼多遭受油污染的企鵝時有什麼感覺?」這就是所發生的事。我立刻回想起當時的感受。企鵝是非常聒噪的鳥類,非常非常吵鬧,所以當我走進這棟大樓時,預期迎面而來的是各式各樣刺耳的鳴叫聲。但相反的,當我們穿過門進入這棟大樓時,四周出奇地靜默,所以很顯然,這些鳥類精神緊繃、生病且心靈受創。

    另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是志工的數量。每天有多達1000人前來救援中心,最後,在整個救援期間,共有超過12500位來自世界各地的志工,到開普敦來幫忙拯救這些鳥類。令人驚訝的是,他們當中沒有任何人有義務待在那裡,但他們確實這麼做了。因此,對我們少數幾個因專業能力而前來協助的人來說,這些不平凡的志工對這場動物危機的回應,令人深深感動且敬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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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因此,到達後的第二天,兩位來自水族館的人負責二號房的救援工作。二號房內有4000多隻遭受油污染的企鵝。請注意,三天前我們所照顧的企鵝是60隻,因此這肯定會讓我們手忙腳亂而且有點害怕-至少我有這種感覺。以個人來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處理這麼龐大的任務,以整體來說,我們真的不知道是否能搞定這一切。因為大家都知道,僅僅在六年前,數量為目前一半的企鵝在遭受油污染後獲救,但只有一半存活下來,所以憑我們的能力,可能拯救這麼多遭受油污染的企鵝嗎?我們真的不知道。

    但帶給我們希望的,是這些不遺餘力奉獻心力且勇敢的志工。圖中這三位正進行強制餵食企鵝的工作,你可能有注意到,他們戴著非常厚的手套,你們對非洲企鵝應該有所瞭解的是,牠們有非常銳利的喙,不久之後,我們身體從頭到腳遍佈著這些驚恐的企鵝所造成的可怕傷口。

    我們到達後隔天,一個新的危機開始浮現:浮油現在向北朝Dassen島移動,這個情形讓救援人員感到絕望,因為他們知道,如果再度遭受油污染侵襲,就無法挽救更多受污染的鳥類了。確實沒有好的解決辦法;但最後,其中一位研究人員提出了這個瘋狂的想法,他說:「好吧,我們為什麼不試著將這些可能再度遭受油污染的鳥類聚集在一起。」他們聚集了20000隻企鵝,「我們可以用卡車將牠們運到500英哩外的伊麗莎白港沿岸,將牠們放入潔淨的水域中,讓牠們自行游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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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其中三隻企鵝-Peter、Pamela和Percy身上帶有衛星標記,研究人員合掌祈禱,希望當牠們回到家時,島上的油污已被清理乾淨。幸運的是,當牠們返抵家門時,油污確實已清除乾淨了。所以這是個大賭注,但確實奏效了。因此,他們現在知道,可以使用這種策略對付未來石油漏出的危機。

    因此,救援野生動物的過程,就像生命的過程一樣,我們從彼此以往的經驗中學習,也從我們的成功和失敗中學習。在1994年Apollo Sea號的救援行動中,我們學習到最主要的一點是,造成這些企鵝死亡的主要原因是,人們在無意間使用通風不良的運輸箱和卡車,因為他們尚未準備好同時處理這麼多受到油污染的企鵝。因此,在這兩次漏油之間,相隔六年的時間當中,他們建造了上千個通風良好的箱子,結果是,在這次Treasure號的救援行動中,只有160隻企鵝在運輸過程中死亡,而不是之前的5000隻。單單這一點就是一項了不起的勝利。

    在Apollo號的救援行動中,我們學習到的另一件事,就是如何利用這些訓練箱訓練企鵝自行取食魚類。在Treasure號救援任務中,我們再次使用了這個技術,但在訓練過程中,我們注意到一件有趣的事:第一隻成功學會自行取食的,是一隻翅膀上裝著金屬環的企鵝,牠是在六年前Apollo Sea漏油事件中倖存的企鵝,因此,企鵝也會從過往的經驗中學習。

    我們必須仔細地將油污從這所有的企鵝身上清理乾淨,將一隻企鵝清乾淨,至少需要兩個人花上一個小時才能完成。當你清洗企鵝時,首先必須將脫脂劑噴在牠身上,這使我想到一個跟Treasure號救援任務有關,也是我最喜歡的故事。大約在這個漏油事件發生的一年之前,一位17歲的學生發明了一種脫脂劑,SANCCOB一直使用這種脫脂劑,因為它非常有效,所以他們開始將它用在Treasure號救援任務中。但清洗工作還沒完成,脫脂劑就用完了,來自SANCCOB的Estelle焦急的打電話給那位學生說,「拜託,你得製造更多些。」於是他奔回實驗室,製造了足以將其餘鳥類全都清洗乾淨的脫脂劑。所以,我認為這是最酷的事,一位少年發明了一種有助於拯救成千上萬隻動物生命的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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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麼,那20000隻遭受油污染的企鵝最後怎麼了?Silvia Gaus說對了嗎?我們應該依常規將所有遭受油污染的鳥類安樂死,反正牠們大多數最後還是無法順利存活?她真是大錯特錯。經過義工們50萬小時的艱苦奮鬥,超過90%的油污染企鵝成功地回到野外。而我們從後續研究中得知,牠們的壽命就跟未受油污染的企鵝一樣長,並能成功地進行繁殖。

    此外,我們拯救了約3000隻幼企鵝,並以人工飼養。同樣的,我們由長期監測得知,這些人工飼養的幼企鵝,存活到成年及繁殖年齡的數目,比企鵝雙親養大的幼企鵝還多。掌握了這些知識後,SANCCOB提出一個支援幼企鵝的計畫,他們每年都拯救並飼養被遺棄的幼企鵝,並達成80%這個令人刮目相看的成功率。這是極為重要的成果,因為一年前,非洲企鵝被列為瀕臨絕種的動物,牠們可能在10年內就會絕種,如果我們現在不進行一些措施來保護牠們的話。

    那麼,我從這些刺激且難忘的經歷中學到什麼?就個人而言,我學習到,我處理這一切的能力,比我認為自己能做到的還多得多;我瞭解到,就算只有一個人,也能造成很大的變化,只要看那位17歲的學生就知道。當我們聚在一起,齊心協力,就能造就一些不平凡的事。說真的,成為比自我更重要的大團隊中的一份子,就是我們能擁有的、最有益的經驗了。

    最後,我想留給你們一個想法和一個挑戰,如果你們願意的話。身為企鵝女士,我的任務是喚起人們的認知,並籌募保護企鵝的資金。但為什麼每個人都該關心企鵝呢?好,你們該關心企鵝的原因是,牠們是一個指標性物種。簡單來說,如果企鵝漸漸死亡,意味著我們的海洋正逐漸死去,最終也會影響到我們。因為正如Sylvia Earle所說的,「海洋是支持我們生命的系統。」當今企鵝面臨的兩項主要威脅是過度捕撈和全球暖化,事實上,這兩件事是我們每個人都有能力改變的。因此,如果我們每個人都盡一己之力,齊心協力,就能造成一些改變,幫助企鵝避免滅絕的命運。人類一向是企鵝最大的威脅,但我們現在可以成為牠們唯一的希望。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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