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book 營運總監Sheryl Sandberg 為哈佛大學2014年畢業生演講

Facebook COO Sheryl Sandberg Commencement Speech | Harvard Commencement 2014

職業並非階梯,職業是攀登架,不要只是上下移動,不要只是往上看,也要往後看、往旁邊看、觀察四周角落。

講者介紹

Sheryl Sandberg

Sheryl Sandberg(生於1969年8月28日)是美國技術主管、活動家和作家。

她是Facebook營運總監。2012年6月,她被原董事會成員選入董事會,成為第一位加入Facebook董事會的女性。在加入Facebook擔任營運總監之前,Sandberg曾擔任Google全球線上行銷及營運副總裁,並協助發起Google慈善機構Google.org。加入Google之前,Sandberg曾擔任美國財政部幕僚長。

譯者介紹

翻譯人員洪曉慧

繁體編輯朱學恒

簡體編輯洪曉慧

檔案後製處理洪曉慧


Facebook 營運總監Sheryl Sandberg 為哈佛大學2014年畢業生演講

  • 恭喜各位,你們做到了。(歡呼聲)(掌聲)

    我不是指順利畢業,而是指出席畢業典禮。因為如果我沒記錯,某些同學昨晚在香港餐廳喝了太多蠍子碗調酒,今天還是來了。(笑聲)鑒於天氣-哈佛尚未瞭解如何控制的現象之一-有些同學還在溫暖的地方喝熱可可,因此你們有許多理由為今天能出席感到自豪。

    恭喜各位家長,你們花了很多錢讓孩子能聲稱自己在波士頓附近一所「小學校」上學。(笑聲)

    感謝2014年畢業生邀請我參與這場盛會,這對我來說意義非凡。看見過去演講嘉賓的名單令人有些膽怯。我沒辦法像Amy Poehler那麼搞笑,但應該會比德蕾莎修女有趣。(笑聲)

    25年前,一位當時我不認識、但後來成為我丈夫的男人Dave坐在你們現在坐的地方;23年前,我坐在你們現在坐的地方。這個週末Dave和我帶著可愛的子女們返校團聚,我們都擁有相同的感受。哈佛擁有很棒的籃球隊。(笑聲)

    站在校園中,回憶如潮水般席捲而來。1987年秋天我從邁阿密來到這裡,懷著遠大的夢想,頂著比夢想更誇張的髮型。(笑聲)我分配到的宿舍是哈佛歷史性地標,一棟宏偉的建築-Canady。(笑聲)(掌聲)

    我是說真的。當時我的裝扮是牛仔裙、白色襪套、運動鞋,加上一件佛羅里達毛衣。因為我的父母-他們就在現場,跟那天一樣-告訴我所有人都會認為來自佛羅里達的我很酷。(笑聲)至少我們當時沒有Instagram。(笑聲)

    對我來說,哈佛給了我許多第一次體驗,包括我的第一件冬季外套,我們在邁阿密不需要這些。我第一篇長達十頁的論文,高中沒有像這樣的作業。我得到的第一個C,之後訓導長告訴我她是招生委員會成員,哈佛錄取我是因為我人品好,而非學術潛能。(笑聲)我在寄宿學校遇見的第一個人,一見我就認為這傢伙肯定是個麻煩人物。(笑聲)

    我遇見的第一個人名字跟宿舍大樓完全相同,因此我遇上的第一個同學名叫Sarah Widdlesworth。她跟那棟宿舍沒有任何關係,在驚慌失措的情況下知道這一點令人安心多了。但之後我遇上更多人:Francis Strauss、James wells、潔西卡科學中心B。(笑聲)

    我第一次戀愛,第一次心碎,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熱愛學習,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遇見有人讀拉丁文。(笑聲)

    多年前我坐在你們現在的位置上時已規畫好未來的道路。我打算進世界銀行,致力於對抗全球貧困,然後我打算就讀法學院,然後在非營利機構或政府機關工作。如你們院長所說,在明天的哈佛畢業典禮上每個學院都要同時起立、一起畢業,大學部、法學院、醫學院等等。我畢業時,我們班為博士生歡呼,然後噓了商學院;商學院似乎非常不受歡迎。18個月後,我申請了商學院。(笑聲)

    我對畢業後數十年的生涯規劃並沒有錯,我只是錯估了一年半之後的情形。即使我料到自己有朝一日會進入私營企業工作,也料不到會在Facebook,因為當時沒有網際網路,Mark Zuckerberg還在唸小學。(笑聲)已經開始穿他的連帽杉。(笑聲)

    沒有太早鎖定未來的道路讓我有機會進入改變人生的新領域。提醒一下認為我一切的成就只是因為運氣好的人:Canaday之後,我被分配到Quad(離哈佛主校區較遠的宿舍)。(笑聲)你認為如何,Barron?(笑聲)

    從你們所坐的地方到你們打算前往的地方沒有捷徑,別嘗試畫出這樣的捷徑,這不僅會讓你出錯,也會讓你錯失良機。我是指遠大的機會,例如網際網路。(笑聲)

    職業並非階梯,那些日子已一去不復返;職業是攀登架,不要只是上下移動,不要只是往上看,也要往後看、往旁邊看、觀察四周角落。你的職業和人生有起點也有終點,其中充滿高低起伏。別對未知的道路太過憂慮,你可以放膽一試,因為生命中充滿驚喜和機會。敞開心胸,面對未知的可能性。

    今天我告訴各位最重要的一點是:對誠實保持開放態度。對彼此誠實,對自己誠實,對我們所生活的世界誠實。如果你觀察幼童,會立刻發現他們多麼誠實。我朋友Betsy懷第二胎後,她五歲的兒子Sam想知道寶寶在她身體裡什麼地方,所以他問說:「媽咪,寶寶的手臂在妳手臂裡嗎?」

    她說:「不不,Sam,寶寶在我肚子裡,整個寶寶。」

    「媽咪,寶寶的腿在妳腿裡嗎?」

    「不,Sam,整個寶寶都在我肚子裡。」

    然後他說,「媽咪,那在妳屁股裡一直長大的是什麼東西?」(笑聲)

    身為成年人的我們永遠不會這麼誠實,這不是壞事。我懷第一個孩子時,我問丈夫Dave我的屁股是否越變越大。起初他沒有回答,但我施加壓力,因此他說:好吧,有一點。我小姑對他說了一句話,你們在往後人生中完成某件事之後也經常會聽見:「這傢伙是哈佛出身的。」(笑聲)

    在人生旅途中聽見一些真話讓我受益良多,我在你們這個年齡時尚未領會這一點,但我畢業後對愛情生活的憂心更勝於事業。我認為青春易逝,必須儘快找個好男人,在他們名草有主、或在我年華老去之前。於是我搬到華盛頓特區,遇上一個好男人。我在即將「衰老」的24歲結婚,我嫁了個很棒的男人,但兩人就是無法契合。我變得茫然,失去未來的方向,我的婚姻不到一年就以失敗收場。當時我既難堪又痛苦,很多朋友來看我,所說的話卻毫無幫助。「我一直認為你們的婚姻是行不通的」、「我早知道你們倆不適合」,沒有人曾經試著在我走上紅毯前跟我說這些,當這些話助益良多的時候。

    當我熬過離婚後的痛苦時光,心想,真希望能早點得到這些建議,真希望我曾經開口詢問。同時,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有人確實說出了真話。我大學畢業後第一任老闆是Lant Prichett,任教於甘迺迪學院的一位經濟學家,他今天也在現場。當我第二次延後進法學院就讀時,Lant坐下來說,我不認為你應該去法學院,我也不認為你想去法學院,我想你認為自己應該去,只因為多年前答應了父母。他注意到不曾聽過我在談話中表現出任何對法律的興趣。

    我知道彼此坦誠多麼困難,即使是最親密的朋友,即使在他們即將犯下嚴重錯誤時。但我敢跟在座各位打賭,你們瞭解親密朋友的長處和弱點,知道他們可能掉落什麼懸崖;我也敢打賭,你們多半不曾告訴他們,他們也不曾詢問。請開口詢問,請他們說出真相,因為這對你有所幫助。當他們誠實回答時,你就知道何謂真正的朋友。

    養成尋求回饋的習慣相當重要,尤其是當你離開學校系統、不再有考試和分數作為依據。在許多工作中,如果你想知道自己表現如何,就必須開口詢問,千萬別以防衛心態面對所聽見的批評。相信我,批評的話絕不會好聽,但這是驅使我們進步的唯一方法。

    幾年前Mark Zuckerberg決定學中文,為了練習,他開始嘗試在一些工作會議中與一些母語為中文的Facebook同事交談。你們或許會認為,他有限的中文程度將使談話難以進行。某天他問一位在場的女性對Facebook有何看法,她用一個長而複雜的句子回答。他說請用簡單一點的句子,她又說了一次;請再簡單一點…這樣的對話進行了幾輪,她沮喪之下脫口而出:「我的經理很爛!」(笑聲)他終於聽懂了。因此真相通常會成為避免衝突的犧牲品,或者當我們說出真相時,會使用很多修飾語,模糊了真正的訊息。因此我希望你們詢問真相時能要求他人:是否能使用簡單明瞭的語言?當你說出真相時,自問是否能使用簡單明瞭的語言。

    對他人坦誠十分困難,坦誠面對自己更加困難。我有小孩之後,好一陣子經常會把「我對工作並不感到內疚」掛在嘴邊,即使沒人詢問。例如有人說:Sherly,今天過得如何?我會說:很棒,我對工作並不感到內疚。或有人問我需要毛衣嗎?我會說:是的,天氣很冷,我對工作並不感到內疚。我就像一隻喋喋不休的鸚鵡。有天我在跑步機上讀到一篇《社會學期刊》的文章,上面寫著:對他人說謊之前人們通常先對自己說謊,重複最多的話通常就是謊言。我臉上汗如雨下,開始思考我重複最多的一句話是什麼,然後意識到我對工作感到內疚。之後我進行了很多研究,與好友Neil Scovell花了一整年時間寫了一本述說自我想法及感受的書,我很欣慰世上許多女性對這本書產生共鳴。當然,我的書名是《格雷的五十道陰影》。(笑聲)我看得出在座很多人也對這本書產生共鳴。(笑聲)

    以誠實的態度面對我們所生活的世界。我們還有很多有待努力的地方,我們並非總是能看見真相。即使看見,我們也並非總是有勇氣說出。我和同學們就讀大學時認為捍衛性別平等的戰爭已經結束。確實,大部分行業的領導者都是男性,但我們認為情況的改變只是時間問題。那邊的拉蒙特圖書館一個世代之前不允許女性進入,但我們畢業時一切都變得平等。哈佛和Radcliffe(哈佛女校)已完全整合,我們不需要女權主義,因為我們已得到平等。我們錯了;我錯了。當時的世界並不平等,現在也不平等。我認為如今我們不僅是逃避真相,對不平等視而不見,還遭受低期望的踐踏。美國上一個選舉週期女性贏得20%參議院席位,所有報紙頭條都開始大肆渲染女性接管了參議院。我想大聲回應說:等等,各位,50%人口只獲得20%席位,這不是接管,而是恥辱。

    今年,就在幾個月前,矽谷一名備受尊崇的知名企業主管邀請我到他的俱樂部針對社群媒體演講。幾個月前我受邀參加朋友生日宴會時去過這家俱樂部,那是一棟很美的建築。我四處遊蕩參觀,尋找女廁,然後一位員工十分堅定地告訴我女廁在那裡,要我千萬別上樓,因為女性不允許進入這棟建築。直到那時我才知道自己身處一間純男性俱樂部,那晚其餘時間中我思索著自己來這裡做什麼,思索其他人來這裡做什麼,思索舊金山是否有朋友會邀請我前往一間不允許黑人、猶太人、亞洲人或同性戀進入的俱樂部。參加派對受邀前往這家俱樂部進行商業演講令我感到更加不快,因為你無法單純將這場演講視為社交活動。我第一個想法是:「沒搞錯吧?」沒搞錯。《挺身而進》出版一年後,這位老兄竟認為邀請我前往一家純男性俱樂部演講是個好主意。他並非唯一擁有這種想法的人,許多備受尊崇的企業家都贊成他發出這份邀請。模仿格魯喬.馬克思的說法-別擔心,我不打算模仿他的聲音:我不想在任何不接受我加入會員的俱樂部演講。因此我拒絕了,我甚至以或許五年前不會採用的方式拒絕。我寫了一封語氣激烈的長篇電子郵件,批評他們應該改變這個做法。他們感謝我迅速回覆,寫道:「也許情況終究會有所改變。」

    我們的期望太低了,「終究」必須變成「立即」。(掌聲)我們必須察覺真相、說出真相。我們容忍歧視,假裝機會是平等的。沒錯,我們選了一位非裔美籍總統,但種族歧視仍無所不在。沒錯,確實有女性掌管《財富》雜誌選出的500大企業,正確來說比例為5%,但我們的道路上仍充斥著頑固、女暴君這類說法,我們的男性同行則被稱為領袖,備受尊崇。非裔女性總是需要證明自己沒有發怒,拉丁裔總是被打上性急魯莽的標籤,Facebook上有一群亞裔男女戴著胸章,上面寫著「或許我數學不夠好」。沒錯,哈佛有位女校長,兩年後美國也許會選出一位女總統。(歡呼聲)(掌聲)但為了達成這個目標,希拉蕊.柯林頓必須克服兩項棘手的障礙:未知且通常不被理解的性別偏見,更棘手的是耶魯文憑。(笑聲)

    你可以挑戰瑣碎的陳規陋習。在Facebook,我們牆上貼滿自我激勵的標語:「完成重於完美」、「幸運眷顧大膽的人」、「如果毫無所懼,你會怎麼做?」我最近的新歡是:「Facebook的字典裡沒有『不關我事』這句話」。我希望你們也用這種方式看待世上的問題,因為那並非與你無關之事。性別不平等對男性和女性都沒好處,種族歧視對白人和少數族裔都會造成傷害,缺乏平等機會讓所有人都無法發揮真正的潛能。

    因此在你們畢業的日子我想給你們一些壓力。我想鼓勵你們勇於面對真相,不要逃避。當你察覺時,請勇於說出口。我第一次公開闡述女性在職場的處境是不到五年前的事,這意味著畢業後18年當中,我的沉默暗示著一切都沒問題。你們能做得比我好,我由衷地這麼認為。

    同時我希望替你們減輕一些壓力。今天坐在這裡的你們不需要知道自己想從事何種工作,或者該如何達成目標。「挺身而進」並非意味著你的人生道路將一帆風順,許多人做出重大貢獻的年齡比Mark Zuckerberg晚得多。找到你有興趣的攀登架,並開始攀爬,最終你不僅會找到想做的事,也能獲得成功。

    看見今天在座的各位讓我充滿希望。你們所有人都獲得波士頓附近這所「小學校」的錄取,無論是因為學術潛能或人品好或兩者皆有。你們經歷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無論是穿冬裝、談戀愛或拿C;你們更加瞭解自己是誰,以及想成為什麼樣的人。最重要的是,你們體會到團結的力量。你們知道自己本身相當出色,但團結後會產生更強的力量、更大的聲音。我知道你們永遠不會忘記哈佛,哈佛也永遠不會忘記你們,尤其是下次募款的時候。(笑聲)

    明天你們將成為社會永遠的一份子,其中蘊含著遠大的機會,隨之而來的是重責大任。你們能創造天下為公的世界,坦承面對自己和他人要求,並創造真正平等的機會。不是終究,而是現在。順帶一提,明天你們將獲得Mark Zuckerberg沒有的東西:哈佛學位。

    恭喜大家。(歡呼聲)(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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